背着白发老妇行走于树林中,萧安累的大汗淋漓。躺在萧安背上的白发老妇不时用袖子帮萧安擦汗,不时用手帮萧安扇风。
“累不累?累了就歇一会儿。”
白发老妇温柔询问,眼中尽显母爱。萧安摇头道:“累倒不累。就是有些渴。”
“渴?”白发老妇四下张望寻找水源。萧安抬头向前,一眼看到前方小溪。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娘,我们有水喝了。”
白发老妇顺着萧安视线看去同样看到了小溪。
“太好了。我们快过去。”
萧安应声点头加快脚步。
二人来到溪边,萧安小心翼翼放下白发老妇,来到溪边捧水。看着掌中清凉的溪水,萧安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溪水令萧安瞬间恢复精神,同时也浸湿了他脸颊旁的碎发。
喝过水一脸满足的萧安,再次捧了些水来到白发老妇面前道:“娘可千万不要嫌弃。这里没有装水器皿。孩儿只能以此方法为娘打水喝了。”
白发老妇一脸宠溺,浅浅吸了口水。萧安微笑道:“好喝吗?”
白发老妇看向萧安刚要回答,却意外发现萧安鬓角黑发渐渐变白。
“你?的头发?”
萧安顺着白发老妇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头发掉了色。
“我……”
萧安慌乱转身,白发老妇拉过他仔细打量他的头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的头发会突然掉了色?”
萧安见无法隐瞒直言道:“孩儿自幼生得怪疾,满头白发不见一根青丝。我爹为了不让我被他人耻笑所以便想到了染发这个主意。谁知这染发剂遇水即掉。所以才会让娘看到孩儿的丑态。”
随着萧安描述,白发老妇泪光闪烁,激动非常。
“娘您怎么了?怎么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把你左脚的鞋子脱掉!”
白发老妇激动命令,萧安呆愣片刻脱下鞋子。
看到萧安脚掌上的七点胎记。白发老妇哭出声来。
萧安不知白发老妇为何痛哭,疑惑问道:“娘您怎么了?怎么哭了?难道是可怜孩儿的身世故而留下泪水?其实孩儿也没那么可怜。不过是生来与常人不同罢了。我还没可怜到需要娘痛哭的地步。”
“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
白发老妇拥抱萧安,萧安轻拍她后背安抚“我知道。我不会反悔的。我会一直当娘的孩子。”
白发老妇泣不成声不禁摇头想要说出什么却无法说出口。
“好了娘。不要哭了。以后孩儿会好好孝顺娘的。”
白发老妇含泪微笑,紧抱萧安在心中道:菩萨怜见让我们母子二人得以相认。今后,汪蓉定每日吃斋念佛以报菩萨慈悲。
“好了娘。天色不早了。我们该赶路了。”
白发老妇微笑点头,萧安穿好鞋子背起白发老妇继续向前走。
躺在萧安背上的白发老妇,感受着萧安身上的温度,触摸着萧安掉色的白发在心中道:我的儿子。你可知你的亲娘此刻就躺在你的背上。想不到为娘苦思了你十八年。你竟活在娘触手可及的地方。褚南王你瞒得我好苦,真的好苦。
褚南王府,一夜没有萧安消息的褚南王急的反复在房中踱步。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褚南王快步迎去。
阿东进门回话“世子……世子……”
阿东喘着粗气,无法连贯说话。褚南王心急催促“世子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回……世子回来了。”
得知萧安平安,褚南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安儿在哪?他这会儿在哪?”
“房……房……”
“他的房间?”
褚南王忍不住抢话,阿东点头道:“是。”
来不及听阿东再说其他,褚南王快步去往萧安房中。
房间里,萧安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娘。您看孩儿这身怎么样?”
萧安穿着干净的衣服在白发老妇面前转了一圈。白发老妇微笑点头。
“这是阑珊帮孩儿选的衣衫。我就知道娘也会喜欢。”
“阑珊?”白发老妇眉头微皱,只觉这个名字似乎耳熟。
“阑珊是太医院院判薛庸的女儿。”
萧安话音刚落,白发老妇一掌击于旁边案子。
萧安闻声看去,只见那案子已经破裂两半。
“娘?你?”
萧安疑惑开口,褚南王走了进来。
“何人在褚南王府放肆。”
白发老妇转眸看向褚南王。二人目光对视的瞬间,褚南王面色一沉。只觉白发老妇似曾相识。
“你是?”
褚南王开口问话,白发老妇看向萧安吩咐:“安儿。娘有话要对你父王说。你先暂且退下。”
听到白发老妇对萧安的称呼,褚南王眉头紧皱。萧安偷看褚南王快步离去。白发老妇对褚南王道:“王爷,真是好久不见了。”
就在褚南王疑惑于白发老妇身份时,白发老妇摘下面具露出本来面貌。
那是一副极美的面容。美的超凡脱俗。美的让人一眼看去便不舍移眸。若不是因她满头白发,说话声音太过沧桑。单单凭着这样一张脸怕是很难让人开口称她一声老妇。
“汪蓉?你是汪蓉!”
认出白发老妇,褚南王脚下一软险些摔坐到地上。他扶着一旁桌案坐到椅子上,打量白发老妇道:“你没死?你居然没死!”
汪蓉起身道:“十八年前,冷宫那场大火险些要了我性命。还好老天怜见让我得以死里逃生。”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冷宫怎么会起火呢?”
回忆起当年那场大火,汪蓉愤怒握拳讲述道:“当年我因皇上对我汪氏的不公心灰意冷本想一死了之。谁知道就在我准备自尽时冷宫内突然燃起大火。出于本能我想要逃走。却发现房门皆以被人上锁。我知道我的命到头了。就在我以为我会被这场大火烧死时。茜儿出现救了我。她带我逃离冷宫藏入皇陵,这才躲过金铃手下人的追杀。”
“太后?”
褚南王忍不住打断汪蓉讲述,汪蓉接着道:“没错。就是金铃。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诡计。她觊觎我的后位。觊觎我汪氏一族在大幽的权利。于是联合她哥哥金勇设计陷害了我们汪氏。什么神石预言,妖孽转世。根本通通都是他们的阴谋。他们收买了薛庸,让薛庸在茜儿香囊中放毒。使我间接吸入毒粉。他们本以为这样会令我胎死腹中。却不想薛庸因担心毒粉会害了茜儿腹中骨肉而减轻药量使我顺利诞下皇儿。起初我不知金铃奸计。竟真的以为我儿是妖孽转世。直到后来我从茜儿口中得知真相却以悔之晚矣。我恨自己没能第一时间保护皇儿,害他被活活烧死。我更恨自己的软弱,害的我们汪氏一族满门被灭。为此我一夜白头,成了如今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多年来我为报仇在民间成立杀手组织,暗杀金氏一族。金勇,金全,金英……当年残害过我们汪氏的那些金氏族人几乎以被我杀死。日前我安插在金玉楼身边的眼线传消息给我。说是金玉楼被人重伤生死难料。于是我带人秘密潜入千岁府想要解决掉金玉楼。却不想被金玉楼身边的人设计险些丧命于那。为了保命我的徒弟挟持了金玉楼的人。我本想借此人引金玉楼前去送死。却不想那丫头过于狡猾竟从我身边逃走。追杀那丫头时我遇到了安儿。一开始我只当他是故人之子。想着我身受重伤需要有人陪在我身边替我办事。于是带走了他。谁知相处中我竟意外发现,他居然是我的儿子。”
“所以,你告诉了他,你的身份。跟他讲了他的身世?”
汪蓉摇头,褚南王不解道:“那为何他会管你叫娘?”
想起萧安认自己做娘的过程,汪蓉幸福一笑接着道:“一切全因那孩子太善良。他见我怀念儿子过于伤心,于是认我做了干娘。”
“干娘?那你……”
“你是想问我为何没有将一切告诉他对不对?”
汪蓉问出褚南王心中所想。褚南王没再言语。汪蓉继续道:“那是因为时机未到。”
“时机?”
“没错。我在等。”
“等什么?”
“等可以将安儿身份公诸于世的那一天。”
从汪蓉自信的口吻中褚南王听出了阴谋的味道。虽然他不知道汪蓉口中那一天何时到来但是他知道那一天不会让他等太久。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接下来该讲讲你的故事了。”
汪蓉将话题转向褚南王,褚南王先是一愣随后道:“我?我有什么故事可讲?”
汪蓉提醒:“安儿怎么会变成你的儿子。当年你奉命烧死安儿。金勇监督。你根本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救走安儿。除非当年你烧死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安儿?难道?当年你烧死的孩子是?”
汪蓉大胆猜测接着道:“当年褚南王妃与我几乎同时有孕。难道那个孩子是你的亲生儿子?”
回想起当年,褚南王道:“不。当年并没有孩子被烧死。”
“这,这怎么可能?当时亲眼目睹你烧死皇子的人不在少数。没有道理他们都瞎了眼。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皇兄的主意。皇兄不忍你们的孩子被烧死。可是又无法堵住悠悠众口。无奈之下只好联合我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的假把戏。没错,当时我确实将那孩子置于火炉之中。只不过那火炉早已被皇上命人动了手脚。你可还记当年那个会变把戏的洋人。就是他改制了火炉让人误以为皇子被置于铜炉中烧死。实则那孩子早被人偷梁换柱偷偷带走了。而后那些骨头渣子不过是我们事先准备好的猫骨。因为他们亲眼看到皇子被扔入铜炉所以事后并没有对那些骨头渣子做出查验。这才使得我们计划得逞。”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皇上的主意?”
想起对先皇的感情,汪蓉眼泛泪光。褚南王接着道:“你一定以为皇兄并不爱你。娶你不过是因为你是汪氏之女。事实上皇兄早在第一眼看到你时便以爱上了你。你的美丽,你的高傲,你的才气。令皇兄深深着迷。有时他甚至庆幸你是汪氏之女。因为只有你是汪氏之女他才能立你为皇后。虽然你的冷漠总是拒他与千里之外但是他相信。只要他对你好,终有一天你会爱上他。金铃的出现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为了权衡当时的局势,他不得不立她为妃。至于金氏的阴谋他又岂会不知。但奈何金氏一族手上的兵权。皇兄他不得不选择睁一只闭一只。他原以为将你打入冷宫可以保你一命谁成想终是没能保住你。至于汪氏一族,他真的是有心无力。安儿是你跟他的骨肉他又岂会忍心将他烧死。为了保护他,我们不得不给他一个新的身份。正巧我的王妃早你一日生产。诞下麟儿。于是我将两个孩子调换。安儿成了王府世子,而我的儿子则被秘密送往乡下。事后我寻找机会接回我的儿子将其留在安儿身边成了他的随从。两个孩子现在都留在了我身边。都过的很好。我也算是对皇兄和逝去的王妃有了交代。”
“你让你的儿子当我儿子的随从?”汪蓉突觉愧疚,褚南王潇洒一笑接着道:“两个孩子情同兄弟,虽对外有身份上的差异但在他们自己心里根本没有主仆之分。况且若是没有发生当年的事。你的儿子现在便是当今的皇上。一君一臣。地位还不是同现在一样。”
“萧良。你的恩情,汪蓉定不会忘记。待他日我儿重夺帝位我们母子俩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父子。”
看着汪蓉眼中流露出对权利的贪婪,褚南王清楚的知道想要让汪蓉放弃夺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