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
柳清清钢开口轻唤了一声,柳承奡就抬手打断了她。
他看着一脸委屈的柳清清,不禁面露不忍。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祖父,你要替孙女做主,孙女一个书香门第人家的大小姐,却被他们如此污蔑,其心可诛呀。”
柳清清瞪大漂亮的双眼,愤愤不平地说道。
柳承奡并未急着回应她,而是屏退了下人。
“你们都出去吧。”
待下人离开,房门关上,他才看向柳清清。
“清清,既然你的亲生母亲都找上门来了,索性我就将真相告诉你。”
“什么真相?什么亲生母亲?孙女的亲生母亲不是已经亡故了吗?”
柳清清打断他的话,连声质问道。
在这世间,不是所有的真相都必须浮现在世人面前。
柳承奡叹了口气,无奈道:“唉,都是你父亲造的孽呀,也怪我教子无方,才让你父亲做出那等糊涂之事。”
“不可能,这都是假的!”柳清清低吼道。
“清清,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可门外的那个妇人,的确是你的母亲。”
柳承奡看着面容扭曲的柳清清,心疼不已。
“我不信,祖父你将她赶走,求求你了,将她赶走吧。你快和他们说说,她不是我的母亲,他们一定会信你的话。“
柳清清拉住柳承奡的胳膊,含泪恳求道,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柳承奡皱眉看着她,眼神复杂。
“你亲生母亲虽然没有养育过你,可你到底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更何况她无法养育你,也是身份的缘故,是迫不得已呀。”
回想起过去发生的事,终究是他们柳家对不起那个女人。
柳清清仍然不愿面对,伤心道:“祖父,你究竟在说什么?”
“清清,我可以帮你瞒住此事,对外人说那不是你的母亲,可是依旧改变不了你与她有血缘关系这个事实。
从今往后,你还是得孝敬她,给她养老,知道吗?”
柳承奡握住柳清清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他并非不在乎那个女人的过往,可他更非无情无义之人。
活了一辈子,他很清楚人最应该坚守的是什么。
“我不要!我的母亲已经死了,我为何要给一个陌生女人养老?”
柳清清用力挣开柳承奡的手,大声嘶吼道。
柳承奡看着逐渐歇斯底里的柳清清,眼里流露出失望之情。
“祖父教你读的那些圣贤书,难道你都忘了吗。”
柳清清擦了擦泪水,冷冷一笑,眼中是冰冷的决绝。
“清清只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认一个青楼女子做母亲,清清办不到!”
就因为她没有孟晚寻那般的出身,才不能如愿嫁进景王府。
如今让她认一个风尘女子做母亲,比让她去死还要难。
柳承奡诧异不已,问道:“你知道她是青楼女子?”
此事乃柳家的秘密,只有绝少数几个人知晓,他们不可能告诉柳清清。
柳承奡还未想明白,柳清清就绝望地说道:“不仅我知道,恐怕连景王殿下都知道了。”
柳承奡一听,怒火中烧。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惦记着景王殿下!如今朝局动乱,趁早收了你的心思,我已经为你物色好了人家。”
他早就警告过柳清清,不要对赵舒岸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曾想到了今日,她还在痴心妄想。
要是赵舒岸真的对她有意,就不会迎娶孟晚寻了。
柳清清梗着脖子,语气倔强道:“清清谁都不嫁。”
她心里只有赵舒岸,这辈子都是。
就算有朝一日她不再爱赵舒岸,那也必定会恨他一辈子。
爱也好,恨也罢,她心里都容不下其他男人了。
柳承奡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怒斥道:“你若不嫁,那就去和你的亲生母亲一起生活。”
他苦心培养的孙女,竟然培养到了今日这副模样。
没有半分知书达理的样子,偏执无情,自私冷漠,太让他失望了。
柳清清闻言,心里慌了。
她忙收敛怒气,眼含泪水,可怜巴巴地望着柳承奡。
“祖父,你不疼清清了吗?”
“我就是太疼你,才恨铁不成钢呀,你瞒着祖父都做了些什么事儿,那是你一个书香门第,温文尔雅的女孩子应该做的吗?”柳承奡反问道。
他以前只当柳清清任性,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只略加管束,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他看着难过的柳清清,心生怜惜。
“而且你的亲生母亲,她的出身再不堪,她也是你的亲生母亲。”
到底是他一手带大的,哪里真舍得不管不顾。
“你们不也隐瞒了我这么久,你们当初不也没有同意她进门吗?为什么现在却要逼我与她相认?太不公平了。”
柳清清伤心地哭诉道,身体微微颤抖。
她害怕被祖父赶走,害怕她亲生母亲是风尘女子一事人尽皆知,害怕她沦为盛京城的笑柄,更怕旁人朝她投来讥讽和同情的目光。
“不是我们不同意,是听她不肯进门,她不愿自己的出身拖累你。”
说到此处,柳承奡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母亲生于贫苦人家,底下有四个弟弟,家里为了有口饭吃,为了一家子有条活路,才将她卖到青楼。”
柳清清却听不进去,啜泣道:“她可怜,难道我就不可怜吗?”
从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竟然还是从她的死敌孟晚寻口中得知的。
最令她绝望的,是她亲生母亲无法改变的过往。
青楼女子的孩子,她只要一想到这个真相,就觉得心口被狠狠扎上了一把刀子。
她死不掉,却比死还要难受。
柳承奡摇了摇头,坐到太师椅上。
“如果你非要怪,就怪我和你的父亲,怪我教子无方,怪你父亲肆意妄为。”
柳清清知道她没有选择了,便跪到柳承奡跟前。
“祖父,只要您帮孙女瞒住此事,孙女愿意给那个女人尽孝。”
孟晚寻逼她,赵舒岸逼她,连祖父也要逼她。
她心里恨透了,恨透了一切。
柳承奡以为她想通了,欣喜地将她扶起,承诺道:“清清放心,祖父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他没有注意到柳清清阴沉狠戾的眼神,以及紧握双拳青筋凸起的双手。
“喂,萧琰吗?”
“是我,你是谁?”
“七年前,艾米丽大酒店里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萧琰一听到“艾米丽大酒店”,呼吸便为之一窒,颤声问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儿?”
七年了!
他等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七年!!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个如昙花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却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苛求任何东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艾米……是你女儿。”
“什么!我女儿?”
萧琰惊呼一声,心弦瞬间绷紧。
“她今年六岁了,很可爱,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听着女子的话,萧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断她道:“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这就过来找你,我来帮你解决。”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的……”女人苦笑一声道:“我将艾米送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以及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琰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没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响着,信号中断了。
“该死!”
萧琰急得差点将手机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
过了几秒钟,电话中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呐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萧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啊!!!”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萧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对着话筒大喊:“放开她,给我放开她!”
可是他喊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绝望!
该死!该死!该死!!
萧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换来了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却备受欺凌!
不可饶恕!
萧琰前所未有的愤怒,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烧为灰烬。
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就在他几欲崩溃的时候,手机话筒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这个贱人竟然还想找人,呵呵……”
萧琰急忙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诛你九族!!”
“啧啧,好大的口气啊!我好怕怕哟!”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快来吧,否则再过几个小时,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至于那个小贱种,下场会更惨,或者会被人打断手脚,赶到街上去乞讨,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为一些变态老男人发泄的对象,啧啧,想想都好可怜哟!”
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不屑,以及浓浓的挑衅。
“你找死!”
萧琰红着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说吧,呵呵……”
话音一落,萧琰便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电话中断了。
“该死!!!”
萧琰爆喝一声,浑身粘稠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皆惊!
想他萧琰,戎马十载,歼敌百万余众,年仅二十七岁便以无敌之态问鼎至尊之位,封号镇国!
手握滔天权势,身怀不世功勋!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可如今,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去保护这亿万百姓?
正在营地外特训的三千铁血战士,被这恐怖的杀气震慑,全部单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夏五大战王闻讯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战王齐齐上前,满脸关心之色。
“至尊,发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龙战天颤声问道,他跟随萧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杀意,他也只见过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为遭遇叛变,数万漠北军被困,数千男儿力战而亡。
萧琰一人一刀,冲进敌军大本营,于万人之中斩杀叛徒。
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战,杀得八十万敌人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那一战,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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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绝望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