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身为景王妃的孟晚寻早早起来,盛装打扮。
本以为赵舒岸会先行进宫,谁知她珊珊走出王府时,赵舒岸还在马车上等她。
寄风静候在马车旁,看到孟晚寻出来,立刻放下脚踏凳。
“王妃,请上马车。”
孟晚寻颔首微笑,钻进了马车。
赵舒岸抬眸看向她,欲伸手来扶。
孟晚寻见赵舒岸朝她伸手,出于自保的本能,灵活地躲开了。
赵舒岸尴尬地缩回手,开口道:“你再不出来,父皇的寿诞就该推迟到明日了。”
孟晚寻抬手理了理发髻,面露不悦。
“殿下等我,就是为了揶揄我?”
“本王可不敢得罪王妃。”赵舒岸笑道。
孟晚寻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会给他下稀奇古怪的毒。
这话听在孟晚寻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
“是啊,我生性善妒心肠歹毒,人人敬而远之。”
赵舒岸既然厌恶她,就该离她远点,何必巴巴地凑在身边膈应她。
“王妃很有自知之明,但据本王所知,王妃许久没有害人了,这是为何?”
赵舒岸扭头盯着冷淡的孟晚寻,意味深长地问道。
孟晚寻冲他展颜一笑,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家道中落,无人撑腰,不敢害人。”
在赵舒岸眼中,她肯定是无可救药了,连不再害人都需要理由。
赵舒岸听了她的话,不怒反笑。
“这样啊,本王还以为换了个新王妃。”
孟晚寻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赵舒岸开始怀疑什么了?
从他近日的异常言行来看,的确很有可能。
“殿下说笑了,我只是不愿再给孟家增添麻烦。”
“你当好景王妃,孟家便不会有任何麻烦。”
赵舒岸回想起孟晚寻过去做的种种错事,实在无法将她与孟时联系在一起。
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马车很快就到了正阳门,他们在此处下车,步行前往乾恩殿参加寿诞盛宴。
乾恩殿前有一处白石铺成的广场,二人赶到时,已有乐师舞姬在表演。
给太后皇上请过安后,孟晚寻随赵舒岸坐下。
柳清清一袭华服,端庄地坐在太后身后。
看到赵舒岸与孟晚寻并肩而来,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只恨孟时胆大包天,竟连太后的命令都不遵从,没有在十日之期内毒死孟晚寻,反而医好了她的疯病。
太后见孟晚寻不再疯癫,便将此事作罢,甚至不去责罚孟时的抗旨之罪。
柳清清一想到孟时将她骗得团团转,就恨得牙痒痒。
孟晚寻她动不了,一个小小毒医她还动不得?
孟晚寻端坐在位子上,无心欣赏歌舞。
皇上听着满耳的恭维之言,甚是尽兴。
“舒广送的泰山石,气势磅礴,深得朕心,赏!”
赵舒广欣喜不已,起身谢恩。
“儿臣谢父皇赏赐,泰山再重,也不及父皇功绩万一。”
孟晚寻看向身旁的赵舒岸,他正与皇子大臣们觥筹交错,仿佛这只是一场寻常的酒宴。
赵舒岸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问道:“王妃盯着本王做什么?”
“殿下喝不醉吗?”孟晚寻好奇地问道。
“那要看是什么酒了。”
赵舒岸似有所思,又满饮了一盏。
太后看了一眼赵舒岸,对柳清清道:“去吧,劝舒岸少喝点。”
“是。”
柳清清乖巧地应了一声,来到赵舒岸身侧,跪坐下来。
“殿下,太后让您少饮些酒,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你回去伺候太后吧。”
赵舒岸并未看她,只冷淡地回了一句。
“太后有婢女伺候,清清为您盛碗热汤吧。”
柳清清声音温柔,眉眼多情,孟晚寻觉得是个男人都不忍拒绝。
赵舒岸面无表情地看向柳清清,道:“你坐在这里,挤到本王了。”
“噗!”
孟晚寻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见柳清清脸都绿了,赶紧憋住笑,低头默默吃菜。
幸好她准备放弃柳清清了,就赵舒岸如今的态度,她熬到头发花白都未必能等到他二人洞房花烛。
“清清告退。”
柳清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逃也似地离开了赵舒岸。
从前在孟晚寻与她之间,赵舒岸总是向着她的,此刻却让她在孟晚寻面前颜面尽失。
“你还笑!”
赵舒岸沉下脸,盯着藏不住笑意的孟晚寻。
“你以前的那股子劲呢?婢女和本王多说两句话都会从王府消失。
如今旁的女人都要坐到本王腿上了,你不仅无动于衷,还能笑得出来。”
孟晚寻愣住了,她诧异地看着赵舒岸,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殿下,以前的我,不是让你很憎恶吗?”
被她这么一问,赵舒岸顿时哑口无言。
他究竟是怎么了?
不仅对孟晚寻的态度变了,甚至还有点怀念嚣张的孟晚寻。
因为孟时这个虚假的身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都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孟晚寻。
沉默片刻后,赵舒岸选择了继续沉默下去。
他没有回答孟晚寻,而是闷头喝酒。
孟晚寻也没有追问,原身的那些事,她并不感兴趣。
太后见柳清清红着眼睛回来,低声问道:“舒岸让你难堪了?”
她对这个一手带大的孙子十分了解,只要他不愿意,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殿下很好,只是,只是……”
柳清清声音哽咽,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是景王妃?”太后追问道。
“景王妃素来如此,清清都习惯了,太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柳清清擦干泪水,真诚地恳求道。
太后看向自顾自吃菜的孟晚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今日是皇上寿诞,哀家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你放心,哀家肯定会替你出头的。”
柳清清并未表态,为太后夹了菜,又指着广场笑道:
“太后莫要生气,你看这舞狮,多热闹啊。”
太后点点头,脸上皱纹挤在了一起。
“下午还有戏看呢,都是民间的戏班子,那才叫热闹。”
“清清也喜欢看热闹的戏,太后可得让清清开开眼啊。”柳清清娇嗔道。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与她头挨着头,亲热地谈论起来。
苏贵妃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卖乖弄俏的人,终究是过于小家子气了。
“喂,萧琰吗?”
“是我,你是谁?”
“七年前,艾米丽大酒店里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萧琰一听到“艾米丽大酒店”,呼吸便为之一窒,颤声问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儿?”
七年了!
他等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七年!!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个如昙花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却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苛求任何东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艾米……是你女儿。”
“什么!我女儿?”
萧琰惊呼一声,心弦瞬间绷紧。
“她今年六岁了,很可爱,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听着女子的话,萧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断她道:“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这就过来找你,我来帮你解决。”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的……”女人苦笑一声道:“我将艾米送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以及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琰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没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响着,信号中断了。
“该死!”
萧琰急得差点将手机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
过了几秒钟,电话中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呐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萧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啊!!!”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萧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对着话筒大喊:“放开她,给我放开她!”
可是他喊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绝望!
该死!该死!该死!!
萧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换来了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却备受欺凌!
不可饶恕!
萧琰前所未有的愤怒,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烧为灰烬。
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就在他几欲崩溃的时候,手机话筒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这个贱人竟然还想找人,呵呵……”
萧琰急忙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诛你九族!!”
“啧啧,好大的口气啊!我好怕怕哟!”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快来吧,否则再过几个小时,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至于那个小贱种,下场会更惨,或者会被人打断手脚,赶到街上去乞讨,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为一些变态老男人发泄的对象,啧啧,想想都好可怜哟!”
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不屑,以及浓浓的挑衅。
“你找死!”
萧琰红着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说吧,呵呵……”
话音一落,萧琰便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电话中断了。
“该死!!!”
萧琰爆喝一声,浑身粘稠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皆惊!
想他萧琰,戎马十载,歼敌百万余众,年仅二十七岁便以无敌之态问鼎至尊之位,封号镇国!
手握滔天权势,身怀不世功勋!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可如今,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去保护这亿万百姓?
正在营地外特训的三千铁血战士,被这恐怖的杀气震慑,全部单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夏五大战王闻讯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战王齐齐上前,满脸关心之色。
“至尊,发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龙战天颤声问道,他跟随萧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杀意,他也只见过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为遭遇叛变,数万漠北军被困,数千男儿力战而亡。
萧琰一人一刀,冲进敌军大本营,于万人之中斩杀叛徒。
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战,杀得八十万敌人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那一战,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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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