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寻站在山顶,居高临下,望着逃走的赵舒岸与柳清清,眼中尽是失望。
眼见着守卫要从云梯爬上来,孟晚寻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抓钩和绳索,消失在山脉另一端的黑暗中。
柳清清将赵舒岸带到宅子后方的山林中,上气不接下气,指着东边说道:
“殿下,往这个方向去,便可以离开乌山村了,我们赶紧走吧。”
“你先走,寄风会保护你的。”
赵舒岸扒开柳清清抓着自己衣袖的手,眉头紧拧,往矿山方向看去。
“殿下,我们再逗留,只会打草惊蛇。”
柳清清一边劝说,一边拿出了一张画像。
光线昏暗,只能看清画像的大致轮廓。
“这是矿山主人的画像,我偷偷画的。”
赵舒岸没有多看,接过画像就收了起来。
柳清清一把拽住赵舒岸,不解道:“殿下,你还回去做什么?”
赵舒岸看了柳清清一眼,声音低沉道:“孟时,还在里面吧?”
柳清清面露惊诧,不过刹那之后,成了困惑。
“孟仵作应该离开了啊?”
赵舒岸目光复杂,没有与柳清清多说,毅然往矿山方向跑去。
可还未跑出几步,几十个手握火把的人就围了过来。
火把的亮光照在他们脸上,令他们无处可逃。
领头的大喝了一声:“抓住他们!”
“怎么会这样?”
柳清清惊慌失色,躲在了赵舒岸身后。
“殿下,怎么办?”
“你找机会逃走。”
赵舒岸环顾四周,守卫手中的大刀被火光笼罩,发出暗黄色光芒,杀气腾腾。
已经打草惊蛇,只能鱼死网破了,撑到寄风前来支援即可。
领头守卫拖刀靠近赵舒岸,语气甚是凶狠,眼神中露出几分嗜血的躁动。
“进了这里的矿工,没有老爷的手令,擅自离开者,格杀勿论!”
说罢,他挥起大刀,朝赵舒岸砍来。
赵舒岸旋身躲过刀刃,握住领头守卫的手腕,正要夺刀拼杀,一个中年妇人冲到了二人面前。
“住手!”李大娘一把夺过刀,横在二人中间,“真是没规矩,竟敢动手打守卫!”
她打量着身材高大,脸上虽满是灰土,气质却与普通矿工浑然不同的赵舒岸,咋舌笑道:
“都是同一个娘老子生养的,这模样差的也太多了,丑孟二,你确定这是你哥哥。”
孟晚寻低头弯腰,小心翼翼地穿过拿着刀的守卫,站到李大娘身侧。
李大娘见她吓得直颤抖,话都说不出来,气得推了她一下。
“你倒是说啊,平时和我伶牙俐齿,到了关键时刻就成哑巴了。”
孟晚寻缓缓抬起手,指着赵舒岸,“李大娘,他,他就是我的哥哥。”
“那这个女人呢?你可认识?”李大娘问道。
孟晚寻摇摇头,声如细蚊,“不太熟,就是她,勾引我哥哥。”
一旁的领头守卫看糊涂了,开口道:“李大娘,我正在抓捕擅自逃跑的矿工呢,您老人家来搅和什么?”
“一边去。”李大娘瞪了他一眼,“你哪里看到他们要逃跑了?”
她将孟晚寻拉到跟前,解释道:
“丑孟儿昨夜无意中听到这个小厨娘今晚要撺掇矿工私奔,一听矿工名字是她哥哥,便赶紧来找我了。”
孟晚寻含泪看向李大娘,哀求道:“李大娘,我哥哥是一时色迷心窍,请不要杀他。”
赵舒岸看到孟晚寻递过来的眼色,忙跟着附和。
“我确实与这小厨娘有点交情,但已经明确拒绝了与她私奔,毕竟我妹子还在这里,请李大娘和守卫大哥明查。”
柳清清只捂脸哭泣,什么都没有说。
“哈哈哈哈!”守卫忍不住大笑了几声,“如此俊俏的小厨娘,偏偏看上了一个低贱的矿工,末了还被辜负,真真是笑话。”
李大娘朝领头守卫抛了个媚眼,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胸膛。
“小赤佬,好歹卖我一个面子,这件事就算了。”
“咳咳。”
领头守卫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干笑道:“李大娘,规矩摆在那里,他们就算没有逃走,但也有怠工和扰乱秩序的罪名。”
李大娘闻言,面子上不禁有些挂不住,来时她和孟晚寻打了包票,只要她出马,此事定能摆平。
孟晚寻拉了拉李大娘的衣袖,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她。
李大娘笑了笑,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子,塞到了领头守卫手中。
“劳累兄弟们了,与其大动干戈,不如买酒寻乐子。”
她靠近守卫,低声道:“今晚老爷不在矿山,何必苦了这一众兄弟。”
领头守卫看了看赵舒岸和柳清清,略加思索后,吩咐道:
“来人,将他们关三天,男的一日一次鞭刑,女的一日一次水刑,每日只准给半碗清水粥。”
孟晚寻闻言,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她留了一手,提前讨好了李大娘,否则赵舒岸和柳清清指不定会怎么样。
柳清清一听,跪倒在守卫面前,哭着哀求道:“罚我一个人吧,是我逼他带我私奔的,与他无关。”
“我呸!”领头守卫啐了一口,“痴情用错了地方,就是犯贱。”
“没要你俩的命就该烧高香了,还敢提要求,不知好歹!”
李大娘正因方才花了银子而窝了一肚子火,正无处发泄。
她狠狠推了柳清清一把,怒骂道:
“你但凡有丑孟儿一半乖顺懂事,她哥哥也不会被你连累,竟然半夜勾引男人私奔,真是一派风尘女子作风,不要脸!”
被柳清清背叛的孟晚寻一声不吭,默默看着她被羞辱,觉得甚是解气。
本来她与柳清清说好了,等赵舒岸出现,三人便一同离开矿山。
结果柳清清在赵舒岸出现前,故意掐点引来守卫,准备让还在山顶的她成为诱饵,掩护他们离开。
孟晚寻看着狼狈不堪的柳清清,冷冷一笑。
幸好她不信任柳清清,一直提防着她,提前为自己留了后路。
否则今晚就是柳清清和赵舒岸顺利离开,她独自成为冤死鬼了。
柳清清如今的下场,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顺便砸了赵舒岸的脚。
“喂,萧琰吗?”
“是我,你是谁?”
“七年前,艾米丽大酒店里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萧琰一听到“艾米丽大酒店”,呼吸便为之一窒,颤声问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儿?”
七年了!
他等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七年!!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个如昙花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却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苛求任何东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艾米……是你女儿。”
“什么!我女儿?”
萧琰惊呼一声,心弦瞬间绷紧。
“她今年六岁了,很可爱,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听着女子的话,萧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断她道:“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这就过来找你,我来帮你解决。”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的……”女人苦笑一声道:“我将艾米送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以及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琰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没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响着,信号中断了。
“该死!”
萧琰急得差点将手机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
过了几秒钟,电话中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呐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萧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啊!!!”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萧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对着话筒大喊:“放开她,给我放开她!”
可是他喊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绝望!
该死!该死!该死!!
萧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换来了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却备受欺凌!
不可饶恕!
萧琰前所未有的愤怒,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烧为灰烬。
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就在他几欲崩溃的时候,手机话筒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这个贱人竟然还想找人,呵呵……”
萧琰急忙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诛你九族!!”
“啧啧,好大的口气啊!我好怕怕哟!”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快来吧,否则再过几个小时,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至于那个小贱种,下场会更惨,或者会被人打断手脚,赶到街上去乞讨,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为一些变态老男人发泄的对象,啧啧,想想都好可怜哟!”
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不屑,以及浓浓的挑衅。
“你找死!”
萧琰红着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说吧,呵呵……”
话音一落,萧琰便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电话中断了。
“该死!!!”
萧琰爆喝一声,浑身粘稠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皆惊!
想他萧琰,戎马十载,歼敌百万余众,年仅二十七岁便以无敌之态问鼎至尊之位,封号镇国!
手握滔天权势,身怀不世功勋!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可如今,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去保护这亿万百姓?
正在营地外特训的三千铁血战士,被这恐怖的杀气震慑,全部单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夏五大战王闻讯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战王齐齐上前,满脸关心之色。
“至尊,发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龙战天颤声问道,他跟随萧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杀意,他也只见过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为遭遇叛变,数万漠北军被困,数千男儿力战而亡。
萧琰一人一刀,冲进敌军大本营,于万人之中斩杀叛徒。
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战,杀得八十万敌人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那一战,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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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