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眼睛对视了好一阵，徐婕率先别开目光。
与此同时，她把藏在古晓衣下的手，默默地收了回去。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往后挪了挪身子，只不过动作太大，脑袋撞在了石头上。
簌簌，立刻就有成片碎沙从头顶滑落。
“小心！”古晓本打算拉她一把的，可现在身体动不了，只能出口轻唤。
遗憾的是，他的提醒还是晚了一些。
不过，也因为徐婕这憨憨的举动，让尴尬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
“那个，我……”回头，她似乎想解释些什么。
但素来性子好强，话刚出口，就被她强行摁了回去，只在心头默默嘀咕。
“不对，我又不是为了占他便宜，为什么要解释？”
末了，徐婕还用力点点头，似乎是在帮自己肯定，自己并没有错。
当然，古晓也没有在意，虽然动弹不得，但他的五感却已经恢复了一些。
地底下阴冷潮湿，睡着了的确有可能往更暖和的地方挤，此乃生存本能。
为了避免再次尴尬，他索性转移了话题。
“那个，能不能帮我把背上的玻璃碴子拔下来？”
疼倒没多疼，毕竟早就疼得麻木了，可这抵着碎碴子挺着，终究不太好受。
两人所处的空间很小，并排躺着都有点艰难，想坐起来一些，腰杆子都抻不直。
突然说要拔玻璃碴子，徐婕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之前也看过他犹如刺猬一样的后背，徐婕知道任凭那些玩意儿扎着也不是个办法。
所以，在微微犹豫后，她还是慢慢靠了上去，然后伸出了手。
但马上就形成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她动作下意识一顿。
古晓这时才意识到些什么，尴尬地笑笑，想开个玩笑来着。
不过下一刻，徐婕的手就绕过了他的肩膀，轻轻抚上他的后背。
因为看不见，所以只能依靠触感。
古晓僵硬麻木的身体，因为那只玉手游走，莫名有种触电的感觉。
两人面对着面，都尽量避免去看对方的脸。
终于，第一块玻璃被摘下，疼让古晓的呼吸粗重了一些，但咬着牙没有吱声。
可骤然变重的鼻息打在徐婕的脸上，或许是因为痒，她下意识地偏了偏脑袋。
原想用肩膀抹抹脸蛋儿的，但嘴唇却先点在古晓的下颌。
发现自己居然亲了这个男人，徐婕自己先瞪大了眼珠，手上的动作再次一顿。
古晓则尽量装作平静，轻轻把脖子往后拉了拉。
装模作样地扫向四周，他再转移话题：“既然都醒了，是不是该找找出去的办法了？”
闻言，徐婕回过神来，抿着嘴唇，闷声道：“没用的，我早试过了。”
“嗯？”
“喏，那就是我尝试的结果！”
徐婕努努嘴，瞥向脚边的那面泥土堆砌的厚墙。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就试过，现在他们能活动的空间，应该还要大那么一点。
但现在，脚边可供试探的“路”被堵，头上是墓室厚实的石墙，而头顶撑起的巨石门板保证了他们仅有的生存空间，别说本来就推不动，就算能推得动，也不敢去动。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被完全堵死了，如果没人救援的话，就只剩下等死一条路。
有可能先遭遇余崩，干脆被彻底活埋；再不然干脆被饿死，渴死。
无论怎么看，结局似乎都已经注定。
说着这些，徐婕并没有恐惧，有的是那种早就认命的平静。
言落，她继续帮古晓拔身上的碎片，眼睛却开始留意古晓的表情。
最后一枚碎片扔开，她在衣服上把血迹抹抹，小声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什么？”古晓不解。
“凭你的修为，塌方前若不管我，或许有机会逃出去！”
“你是让我把你扔下？”古晓笑着摇头。
“所以，你为什么要救我呢？”徐婕仰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古晓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当然也不打算去想，避开她认真的眼神，用玩笑搪塞。
“你忘了，我可是你的未婚夫，丢下未婚妻不管，以后还配自称男人？”
徐婕抿住了嘴唇，默默地念叨着“未婚妻”三个字，缓缓收回了目光。
好久，她才闷声道：“活了二十九年，我好像从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
“……”古晓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腔。
“你觉得，我这样的也能算女人吗？”徐婕却没有放过他。
除了那身白大褂之外，她几乎没有两件像样的衣服；从来不会化妆，就连美甲都没有做过一次；比起在弄头发的事情上浪费四五个小时，她宁愿在实验室守着培养皿。
普通女孩子做的事情，她几乎从来没有做过。
“如果给你一次从头来过的机会，你会怎么做？”见她眼神暗淡，古晓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或许还是和以前一样吧。”徐婕沉吟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想那么多？这，就是你！”
“想太多吗？或许吧。我只是觉得，既然这辈子生为女儿身，却没活出过女人样，稍稍有些遗憾。毕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辈子。”
“你也信这个？”古晓意外道。
“以前不信，但现在我想相信。”徐婕苦笑了笑。
古晓没再说话，自己虽然并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但很理解她的心情。
趁此功夫，古晓再次活动了下手脚，试图找回对身体完整的控制权。
可突然，一双小手爬上脸颊，让他猛地一怔，再撇头，一对还泛乌的嘴唇递了上来。
蜻蜓点水后，徐婕缓缓把头缩了回去，抬手抹了抹嘴唇。
古晓愣了好一阵，才道：“你这是做什么？”
“临死前，好歹尝尝男人的滋味。”徐婕红着脸，“有点咸，还有点苦。”
古晓听得眼睑直颤，但此情此景还真不太好责怪什么，而且也没那个意思。
直到眼看自己的手被她抓起，然后伸进她自己的衣襟，被放在高耸的胸脯上。
古晓直接就僵了，却又有股邪火上涌，对身体的控制突地找回，手指还不禁颤了颤。
“原来你在骗我！”感觉到胸口传来的颤动，徐婕的脸刹那红到了耳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