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靖河虽然离开了,但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隐隐被那奢华的香水味所掩盖,怎么也抹不去。
二人站了会儿,魏逸驰拍着杜倪肩膀:“坐吧。”
坐是坐下了,可他心里的好奇却按不下去,自然也得吐出来:“那个,大叔,你和高靖河之间……”
“曾经是同事,也是普通朋友。”
同事,普通朋友……怎么听都不像好吗!
杜倪虽然想问为啥要叫他“小魏”,但考虑到这个问题严重影响到他的饭菜质量,便自动在心中掐灭了。取而代之,他选择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你早就知道了,那对母子的真相了是吗……”
“算是吧,但我也只是怀疑。这几天的事越发证实了我最初的想法。”魏逸驰又给自己点了根烟,低声嘀咕着,“那女人,害得这根烟浪费了。”
杜倪默默走到旁边继续放风。他想着录像看到的过程,还有受害者的口供。
最后看到的是母亲的面孔。
他喃喃道:“会不会,母亲是为了保护她孩子,才主动把自己的脸暴露了出去,让别人看到?”
魏逸驰吸了口焦油和尼古丁,闭上眼睛:“也许吧,正常人做父母的或多或少都有点牺牲精神。据说陈格他们抓人的时候,母亲甚至是主动认罪的,只希望孩子留下就好,但陈格硬要两个一起带走……”
呲呲。头顶的灯光闪烁一下,似乎是老旧电路日常的悲鸣,带来了转瞬即逝的黑暗。
杜倪握着那两张挂号单:“那他们出院了该怎么办?”
“旅馆肯定是回不了了。异际派那边好不容易把场地还原回去,甚至洗脑让旅客们忘记那几个小时的记忆。”魏逸驰又吸了口烟,“防止记忆错乱,只能去其他地方住了。”
可他们又能去哪呢?
杜倪摸着空空的口袋,又看了眼手机他的余额数很少能留下吃饭以外的钱。
这根烟的火星倒退地很快,没几口就到了魏逸驰的牙口。他掐灭掉了烟蒂丢进垃圾桶,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应该要等若薇吧?”
“嗯……”
“加油啊,不要让自己大学生活遗憾。”魏逸驰冲他眨了眨眉毛。
“大叔!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杜倪没好气地看着他,以为大叔给自己的又是一张姨夫笑的脸。但魏逸驰只是转过头,往门口走去,留下了地砖上拉长的身影:
“只是朋友……确实,总比朋友都做不了好。”
说完,魏逸驰脚跨出向两面拉开的玻璃门,往马路对面走去。
他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只感到外面的寒风拂在脸上,又重新坐了回去。
无事可做下,杜倪对着墙上蓝底白字的标语出神,感受着胸口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的起伏。
直到,那悄无声息的脚步停在他的旁边,长发的影子盖过他的脸庞:
“你在这坐多久了?”
“诶。”杜倪心一咯噔,抬头看向站自己旁边的顾若薇,“我、我不知道,可能半个小时?”
“那母子俩都睡了半个小时了,现在也到凌晨了。”顾若薇揉了揉束在后面的马尾辫,跟着坐下。
“噢。”
顾若薇看了他一眼:“对了,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咋了。”
“我在那女人的柜子上发现了一小沓钱,还特地用杯子压着。我稍稍数了下,一千出头的样子,应该够他们俩熬过这个冬天了。”顾若薇单腿翘着,“你说,会是谁拿的?”
杜倪愣住了,头不自觉转向门口马路对面的红绿灯正闪烁着,由绿变黄,最终落成寂静扎眼的鲜红。
顾若薇看着他,许久后,淡淡道:“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傻。”
“不,问了也好。”杜倪转过头来,“你明天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就跟之前说的那样,我会一整天都待在医院里。”
顾若薇撩了把额头前的黑发:“我听大叔说你们明天吃完饭不是要回去吗?你早点休息吧,不要等我了。”
“可是……”杜倪想抓住她的手,但这次手甚至没伸出去就作罢了。
他知道的,若薇不会跟着去的。
说完,顾若薇起身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没有停步。最后,走廊又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的一人。
杜倪低着头,离开了医院回到宾馆。按照大叔说的那样,他们明天中午十二点就退房了。他也就要离开首都,顾若薇的伤心地了。
嘎吱
他小心关上门,瞥了眼已经呼呼大睡的魏逸驰看来他也累了很久啊。
洗漱后,杜倪也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
真的,就这么回去吗?
他双手十指相扣,搭在后脑勺上垫着。
她披散过肩的秀发,她脸上似是而非的微笑,她恰到好处的柔声细语……
想法杂糅着,好似调色盘多种颜色的调配,最后变成了不知所云的画面,变成了她的模样。
突然间,耳边响起她离开时的那句话:
“不要等我了。”
杜倪对着漆黑的天花板,仿佛从深海里一下被拽到现实。侧面墙壁的空调继续嗡嗡作响,但每一道暖风都让他的内心多一分躁动。
他又看向魏逸驰:对方翻了个身,面具安然的表情说明这是难得的好觉。
“加油啊,不要让自己大学生活遗憾。”
不要,遗憾吗……
在一线城市里,最不缺的就是过客,最不缺的就是来来往往的人。无数的年轻人将自己的时光洒在这里,最终却又什么都带不走,这是繁都喧哗的代价,是每个人都不得不面临的平庸结局。
他也是一个普通人,哪怕有着什么ss级称号。在现实里他也不过是一个平庸之辈,没有什么亮点的那种。没有才华,没有过人之处……
但是,就这一次,他发疯了。
杜倪一个翻身下床,迅速换上鞋换上衣物。
一个箭步,他拽着手机冲了出去,门锁被迫来了个密切碰撞。
魏逸驰耳朵一动,眯着眼坐起来:“杜倪?你回来了吗?还是出去了?”
然而,除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没有别的声音答复他。
“喂,萧琰吗?”
“是我,你是谁?”
“七年前,艾米丽大酒店里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萧琰一听到“艾米丽大酒店”,呼吸便为之一窒,颤声问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儿?”
七年了!
他等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七年!!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个如昙花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却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苛求任何东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艾米……是你女儿。”
“什么!我女儿?”
萧琰惊呼一声,心弦瞬间绷紧。
“她今年六岁了,很可爱,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听着女子的话,萧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断她道:“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这就过来找你,我来帮你解决。”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的……”女人苦笑一声道:“我将艾米送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以及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琰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没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响着,信号中断了。
“该死!”
萧琰急得差点将手机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
过了几秒钟,电话中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呐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萧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啊!!!”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萧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对着话筒大喊:“放开她,给我放开她!”
可是他喊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绝望!
该死!该死!该死!!
萧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换来了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却备受欺凌!
不可饶恕!
萧琰前所未有的愤怒,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烧为灰烬。
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就在他几欲崩溃的时候,手机话筒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这个贱人竟然还想找人,呵呵……”
萧琰急忙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诛你九族!!”
“啧啧,好大的口气啊!我好怕怕哟!”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快来吧,否则再过几个小时,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至于那个小贱种,下场会更惨,或者会被人打断手脚,赶到街上去乞讨,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为一些变态老男人发泄的对象,啧啧,想想都好可怜哟!”
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不屑,以及浓浓的挑衅。
“你找死!”
萧琰红着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说吧,呵呵……”
话音一落,萧琰便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电话中断了。
“该死!!!”
萧琰爆喝一声,浑身粘稠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皆惊!
想他萧琰,戎马十载,歼敌百万余众,年仅二十七岁便以无敌之态问鼎至尊之位,封号镇国!
手握滔天权势,身怀不世功勋!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可如今,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去保护这亿万百姓?
正在营地外特训的三千铁血战士,被这恐怖的杀气震慑,全部单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夏五大战王闻讯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战王齐齐上前,满脸关心之色。
“至尊,发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龙战天颤声问道,他跟随萧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杀意,他也只见过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为遭遇叛变,数万漠北军被困,数千男儿力战而亡。
萧琰一人一刀,冲进敌军大本营,于万人之中斩杀叛徒。
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战,杀得八十万敌人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那一战,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万!!
新
350.大年三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