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这个样子是不可能自己好端端走上楼了。
宋景明知道她和父母住在一起,要是他送上楼的话,岂不是得……提早见家长?
唔,他可记得她父亲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妙。
老陈一会儿要是再看见女儿在他怀里醉倒如泥,只怕直想把他千刀万剐吧。
宋景明倒是很愿意带陈老师回华亭清苑。
不过陈老师夜不归宿,两个老人难免彻夜忧心。
这事难办得很,宋景明在驾驶座上苦恼地捏着眉心。
然而身旁的小姑娘倒是歪着头睡得没心没肺,小嘴微微张着吐气,脸颊上的两团红晕比晚霞还好看,平日里温婉内敛的秀气和步步克制的小心忍耐都收了个干净。
坐着睡始终不舒服,陈盼之时不时地哼哼两声,娇娇憨憨的媚态毕现,看得他挪不开眼,更看得他心猿意马。
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一夕之间就把粉粉嫩嫩的郁金香浇灌成了盛放烈艳的红玫瑰?
宋景明倾身过去,把陈盼之的座椅放倒,好让她躺得舒服一些。
可是的倾身后再想起身却不太容易,他俯在她上方,呼吸相闻。
酒香混合着陈盼之身上惯有橙花乳香充斥他的呼吸,他明明滴酒未沾却也觉出几分醉意。
平常科室聚餐、同学聚首,他也没少帮忙安置喝大了的,但没有一回不觉得臭气熏天。
可是陈盼之不一样,喝醉了的小陈老师怎么就这么好闻呢?
好闻得他只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陈老师被酒色浸染过得唇瓣又红又艳,鲜嫩欲滴,近在咫尺。
宋景明本能地想要凑近。
呼吸缠绕。
宋景明离得太近,陈盼之纵使在睡梦中也感觉到鼻子前的空气不够用了,而且还痒痒的,于是比宋景明更本能地抬起手使劲挥了两下,想驱散面前的阻物。
她的小手从腹部往上挥,“啪”地一下打到了宋景明的下巴上。
宋景明猛地吃痛,方才的旎思都被这一下打没了。
可是所谓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宋景明疼,陈盼之也疼。刚刚她抬手可没客气,手背上的肉和宋景明的下巴骨一撞,生生红了一片,疼得她闭着眼哭唧唧的。
她还委屈上了,宋景明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只好拉过她那只手,给她轻轻地揉。
也许是他力道合适,揉捏地恰到好处,陈盼之皱着的一张小脸慢慢舒展开来,又十分满足地陷入甜梦里。
宋景明揉手的动作没停,看着她的睡颜,克制地起开身去。
算了,她现在不清醒。
送她回家吧。
丑女婿也总要见老丈人的。
走吧,去面对疾风。
车开到陈盼之家楼下,宋景明把人背在背上,上了楼。
陈盼之倒是乖觉,两只胳膊老老实实去圈住宋景明的脖子,也不扑腾。
宋景明深呼吸了几次,甚至拿捏好了迎接老丈人目光的笑脸。
这微笑的分寸很重要,既不能笑得太大,显得不稳重;也不能笑得太轻,显得不尊敬。
总之要领就是,得让丈人丈母娘觉得他是个好人。
“叩叩叩……”
可宋景明这厢脸都快笑僵了,却没人应门。
难道没人在家吗?
宋景明侧过脸去问趴在他肩头的人。
陈盼之从下车起就有些醒了,但眼皮还黏糊得紧,听见宋医生问,她就老老实实答,还举了个手,像个听话的好孩子:“不…在!只有,嗝,胖胖在家。”边说还边打着酒嗝。
胖胖?胖胖是谁?
“那让胖胖来开门好吗?”宋景明以为胖胖又是陈盼之的哪个妹妹,柔声地问她,像在哄孩子。
陈盼之趴在宋景明肩头,拧起了眉头,好像十分苦恼的样子,状似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忽然说:“胖胖不开!”说完还猛地抬起了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骄傲道:“胖胖在这儿!”
宋景明被陈盼之的样子逗笑了。
原来是她的小名。
胖胖,陈胖之?怎么这么个名儿?哈哈,倒真是有趣。
家里没人,就算陈老师包里有钥匙宋景明也不安心她一个人待在屋里。
着凉了呛着了都没人照顾她
宋景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还是开口逗她:“那胖胖跟我回家好不好?”
陈盼之又趴回了宋景明肩头,贴着他的颈窝乖乖巧巧地答:“好~”
这可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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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陈盼之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刚坐起来一点又倒回被窝里。
头好疼!好不舒服!
陈盼之抱着被子在床上扑腾来扑腾去。
过了一会儿,扑腾够了,缓过劲儿了,眼皮掀起一条小缝儿,咦,深灰色?
她的被套明明是粉色小碎花!
脑袋里“轰”的一声!啪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身下是深灰纯色的丝质床单,入目是洁白的墙面,没有半点装饰,连顶灯都棱角分明,总之这不是她家!
大早上在一个陌生的床上醒来,完了,她的头好像更痛了。
陈盼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低头去检查自己!
呼!
万幸!
还是她自己昨天那条裙子,BRA也好好地穿着,只是小外套叠好放在了床头。
陈盼之瞥了一眼。
然后又回去瞥了一眼。
等等,床头还有一本书?医学的?
她到底在哪儿?
陈盼之连忙起来穿好外套,有些忐忑地去开房门。
屋里昏暗,因为遮光帘都拉了起来,只有她房门口的贴地灯在散发着幽微的光。
陈盼之摸着墙,沿着灯一步一步轻轻地往外走,室内的一应陈设入了她的眼帘。
这不是宋医生的家吗?
认清了地方,陈盼之原本悬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就放了下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她昨晚睡的应该是宋医生的卧房,那,宋医生呢?
“醒了?”
陈盼之还在四处张望,身后就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慵懒和…沙哑。
她寻着声音回过身去就看见宋景明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身上还盖着薄绒毯,想来他整夜就是在这里将就的。
居然让主人睡沙发,陈盼之很有些不好意思,往宋景明处急走过去。
可她还没挪两步就被叫停。
“你先别动。”
“哈?哦。”
陈盼之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站在原地。
宋景明折腾了一宿,这会儿也是刚睁眼,可刚清醒就看见陈盼之光着脚丫子站在瓷砖上走,他一看就拧眉,她就不觉得凉吗?
他拿起毯子的一边正打算掀开去给她拿鞋,可是刚一动作却又突然顿住。
陈老师还在一眼不错地注视着他,而他现在有点儿,额,难办。
宋景明掩唇咳嗽了一声:“咳,陈老师,你转过去一下。”
???陈盼之更不明白了,宋医生在害羞个什么劲?
“哦。”
确定陈老师看不见以后,宋景明才麻利地起身,抓起另一张沙发椅上宽宽大大的浴袍套好系紧后,才打开入户鞋柜,取出了那双早就为陈盼之准备好的粉色拖鞋。
然后走过来,放在她脚边。
“穿上。”
陈盼之睁大了眼睛:宋医生家里竟然有粉色的拖鞋??震惊!
“咳,给你买的,新的。”
!!!
宋医生到底是什么人间天使?!
可是人间天使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好像有些别扭,都没有笑,也不看她的眼睛,她的谢谢都还没说完呢,天使就头也不回地去厨房了。
端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给她后,抛下一句:“主卧卫生间有新的洗漱用品,你用,我先去洗个澡。”说完又头也不回地走了,面无表情地进了书房对面的卫生间,好像还有些着急?
陈盼之端着水站在原地,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是因为她昨晚喝太多了吗?宋医生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想想也是,照顾了醉鬼一宿,那能高兴吗?
陈盼之自责地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她明明挺能喝的,昨晚竟然会断片?她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吧,她完全不记得了T_T。
去刷过牙以后,陈盼之往自己身上一嗅,呵!贼臭!一股子隔了夜的酒味儿。
她往边上一瞅,这是主卧的卫生间,好像没怎么用过的样子,毕竟……淋浴间都还没安喷头。
在这儿洗是不可能了,一会儿问问宋医生吧。
可是宋医生这澡可洗得够久,她都已经进卧房把她昨晚睡得床单被罩拆下来了,他还没洗完。
这床品的材质好像不适合机洗,陈盼之上阳台找到了大盆和专用的洗涤剂,就盛了水把床品泡上。
宋医生出来的时候没看见陈盼之,找了一圈才发现他的女朋友正小媳妇儿似的蹲在阳台洗被单。
阳光撒在她恬静的侧脸上,水声哗哗地。满室的清冷里好像多了一些家的气息。
“怎么洗起这个来了?”宋景明边说边过去把她的手从凉水里拉出来。
可谁知他才凑近就被她的胳膊格开了。
“宋医生,你别靠近我,我臭的。”小姑娘红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自己臭。
宋景明成功被逗笑了。
“哦?我闻闻到底有多臭。”说着就边笑边故意凑近她。
“哎!你别!”
这回陈盼之可什么也没格住,两个人闹着闹着,她反而被宋景明抱进了怀里,双手自然而然地离了水盆。
被宋医生锁在双臂间,咫尺相闻。
宋景明刚冲完澡,身上的气味清清爽爽的,两相对比之下,陈盼之臭得更难过了。
“我也想洗澡。”陈盼之555地哀嚎。
宋景明闻言又是一顿,心想这个“也”字可不能随便乱用的,我冲澡的原因和你冲澡的原因可不太一样。
不能多想,一多想刚冲的凉水又要百搭。
宋景明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抬手揉了揉陈盼之的头发说:“那就洗吧,我给你拿衣服。”
陈盼之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这臭烘烘的一身了,立刻就钻进了书房对面的卫生间里。
小姑娘跑得比兔子还快。
宋景明笑着去自己房里给她拿衣服。
可是这里哪里有什么女孩子的衣服,只有穿他的了。
他的指尖从一排衬衫上划过,停了停,犹豫了好一会儿,但又心想还是算了,回头受折磨的还是他。
于是左挑右选找了一套长手长脚的运动衫放在了卫生间门口,不敢多作久留。
他在心里叹息,陈盼之啊陈盼之。
然后认命地去厨房弄粥。
陈盼之可比宋景明手脚快,左不过十五分钟的功夫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闻一闻,香喷喷,棒!
她兴高采烈地踩着那双粉粉嫩嫩的拖鞋走到宋景明身后唤了他一声。
“洗好了?”
“恩!”
宋景明取了一碟子现成的肉松转过身来,看到陈盼之时手一抖差点没把碟子拿脱。
陈盼之套在他的衣服里,浅色的落肩衫衬得她的小脸越发明艳。
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披在肩头,胸前落了几点深色,是被发尖的水滴浸透的。
最要命的是,他衣服的领口对她来说有些大,正好露出她好看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目光一暗,想起昨晚到家后的情景。
主卧在设计的时候就是将来作新房用的,床是够大,但是他压根没想着能用上,于是连床垫的塑料膜都懒得拆。
只好把人安置到他平常睡的小卧房里,房小床也小。
他仔细地给陈盼之用热毛巾擦了擦脸,接着帮她松发髻,脱鞋袜,还有小外套。
可是他没想到陈老师这件外套里是件细吊带的裙子,脱外套的时候,一处肩头的吊带也跟着滑落,光洁白嫩的肩头一览无余,再往下,玲珑起伏。
他甚至看到了那蕾丝花边的一小角,是白色的。
这白色分明纯洁至极,他却莫名燥热,邪火焚身。
慌忙拉过被子把陈盼之盖住,他把边边角角都压好,不给自己再窥视一眼的机会。
天知道,这有多难!
当夜冲了半个小时的凉水,他才在沙发里躺下。
可是好不容易入眠,那抹纯白的衣角又和她的笑颜一起在梦里纠缠了他整整一夜。
而现在,她就站在他面前,周身正被他的气息包裹着,那抹白色正和他的衣服紧紧相贴。
不好,他好像又需要一桶凉水了。
“喂,萧琰吗?”
“是我,你是谁?”
“七年前,艾米丽大酒店里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萧琰一听到“艾米丽大酒店”,呼吸便为之一窒,颤声问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儿?”
七年了!
他等这个电话,等了整整七年!!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个如昙花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却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不苛求任何东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艾米……是你女儿。”
“什么!我女儿?”
萧琰惊呼一声,心弦瞬间绷紧。
“她今年六岁了,很可爱,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听着女子的话,萧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断她道:“你别想不开,有什么事和我说,我这就过来找你,我来帮你解决。”
“没用的,你斗不过他们的……”女人苦笑一声道:“我将艾米送到……”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以为你躲得了吗?”
接着便是一声尖叫,以及砰的一声巨响。
那是手机落地的声音!
萧琰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没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响着,信号中断了。
“该死!”
萧琰急得差点将手机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
过了几秒钟,电话中又传来了那女子的呐喊声。
“放开我,放开我!”
“萧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答应我啊!!!”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萧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对着话筒大喊:“放开她,给我放开她!”
可是他喊了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绝望!
该死!该死!该死!!
萧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换来了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却备受欺凌!
不可饶恕!
萧琰前所未有的愤怒,一团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烧为灰烬。
他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就在他几欲崩溃的时候,手机话筒中传来了一个男人不屑的声音:“这个贱人竟然还想找人,呵呵……”
萧琰急忙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诛你九族!!”
“啧啧,好大的口气啊!我好怕怕哟!”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快来吧,否则再过几个小时,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至于那个小贱种,下场会更惨,或者会被人打断手脚,赶到街上去乞讨,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为一些变态老男人发泄的对象,啧啧,想想都好可怜哟!”
男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不屑,以及浓浓的挑衅。
“你找死!”wwω.ΧqQχs8.℃òm
萧琰红着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说吧,呵呵……”
话音一落,萧琰便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电话中断了。
“该死!!!”
萧琰爆喝一声,浑身粘稠的杀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皆惊!
想他萧琰,戎马十载,歼敌百万余众,年仅二十七岁便以无敌之态问鼎至尊之位,封号镇国!
手握滔天权势,身怀不世功勋!
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
可如今,连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去保护这亿万百姓?
正在营地外特训的三千铁血战士,被这恐怖的杀气震慑,全部单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夏五大战王闻讯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战王齐齐上前,满脸关心之色。
“至尊,发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龙战天颤声问道,他跟随萧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杀意,他也只见过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为遭遇叛变,数万漠北军被困,数千男儿力战而亡。
萧琰一人一刀,冲进敌军大本营,于万人之中斩杀叛徒。
那一战,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战,杀得八十万敌人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那一战,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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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春来频到宋家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