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用佩刀割下了些树皮,简单地搓了条绳索,把张梦阳的手脚都捆缚住了,又用些苇草把他的嘴堵上,这才小心翼翼地自苇草丛中走出,到附近的村子里买了驾骡车赶过来,把张梦阳丢到车里,便驾起骡车来朝南行去。
张梦阳此刻早已醒来,发觉手脚被绑,口也被一团苇草塞得满满地,见又被戴宗这厮扔在了这脏兮兮的骡车之上,心中怒火焚烧,想要破口大骂,却又苦于出声不得,也不知他这是要把自己载到什么地方。
骡蹄得得,车轮滚滚,戴宗载着张梦阳不疾不徐地朝前行驶着。戴宗知道红香会中的贼人们十分难缠,为了不使他们追来,有意地避开宽阔平坦的官道,专捡偏僻狭窄的村中小道来走。
此地已属河北腹地,人口稠密,村与村鸡犬相闻,州与郡道路相属,非复塞北苍茫空旷的景象之可比。
张梦阳自穿越到这个时代里以来,第一次来到了汉人下辖的土地上,果然觉得处处熟悉与亲切,相对于大辽,此地的人烟环境才是他印象和意识当中的正常存在。
只是,以这样的方式初临汉人地土,却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现在完全成了戴宗的阶下囚,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其余时间一概地被戴宗绳捆索绑着丢在车上。
起初每到打尖吃饭之时,戴宗将他口里的茅草抠出,他便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戴宗只微微一笑,打他一个嘴巴,随即又把那大团茅草塞入他的口中。
接连几次下来,张梦阳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自此变得乖觉起来,戴宗再将他口中的堵物抠出,给他饭吃的时候,遂也不再恶言相向,只管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饱。
戴宗见他如此,冷笑了一声,并不说话。
几天下来,戴宗见他始终乖觉,遂不再以苇草茅草之类的堵物封住他口,算是给他减去了一样刑罚。
穿村过寨之时,戴宗也会问一些郎中卖些内服外敷的疗伤药来用,因此他的伤势也逐渐地开始痊愈起来。
等到他身上腿上之伤已无大碍,感觉不用绳索也能够完全制得住张梦阳的时候,索性将捆缚他的绳索也都解去,彻底恢复了他的自由身。
虽说看似获得了自由,但张梦阳心中有数,自己拳脚上的功夫不如他,神行法虽说已练到了大追风阶层,但在他跟前施展必也是班门弄斧,根本没有逃脱的余地。只好乖乖地待在骡车之上,跟着他日复一日地向南而行。
他想知道戴宗这是要把他载向何方,可每当开口询问之时,戴宗都是冷笑一声,并不置答一词。弄得张梦阳老大没趣。
一日,戴宗似乎因为伤势大好,心情颇为不错,竟然扯开喉咙唱起了小曲儿来。张梦阳仔细倾听,听他口中所唱既非某地方的剧种,也非哪旮旯里的山歌,音调时高时低,虽算不上好听,却也自有一股乡土的清新之感。
张梦阳挑起车帘来往外看了看,见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之中散乱地点缀着一个个馒头状的坟丘,想来附近或许有村庄存在了。
张梦阳实在闲极无聊,便觍着脸向戴宗搭讪道:“戴院长看到了地里的几个土馒头,心情瞬间大好啊,竟还唱上小曲儿了!真没想到院长如此多才,就凭你这份儿唱功,比时常登台卖艺的戏子可强的多了。”
这些时日以来,戴宗对他向来爱搭不理,虽说张梦阳不再敢对他破口大骂,但无聊之时也会对他拐弯抹角地口出一些讥讽之言,戴宗听在耳中,往往也只是冷冷一笑,懒得搭理。
此刻他觍颜搭讪,本也没指望戴宗有话回他,只当是闲极无聊中的自言自语,没想到戴宗竟是一反常态地呵呵一笑,说道:“咱们现在走的,是黎阳地面,从此处再往前走十几里地,就该过黄河啦。你说我的心情能不大好吗?”
张梦阳一怔:“黄河?这个王八蛋拉着老子都已经走出了这么远了,居然到了中原腹地。可是到了黄河,他干么心情这么好?是这老小子没见过黄河么?”
他口中道:“人都说不到黄河心不死,戴院长能有幸见到黄河,咱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原该高兴地唱上一唱才是。”
戴宗也不知他口中所说的“中华民族”“母亲河”是个什么东东,不过也懒得去问他,只是呵呵一笑说道:
“过了黄河,再走上不远便是汴京了。等到了汴京,只要把你往童太师府上一交,把遗失密信和延误军机的罪名尽都推在你的身上,我的罪名嘛,那就可从轻发落了,一到了汴京,你小子就等死吧,哈哈哈……”
张梦阳早已猜想到他挟持自己一路南行,定是不怀好意,却没想到他果真是要把自己解到童贯处将功赎罪。真不知他一个堂堂的水浒英雄,干嘛相中了泰山玉皇顶上的修真生活,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修真生活,干嘛肯低三下四地向童贯这样的奸佞俯首称臣。
一旦落到了童贯手上,是生是死,那可是殊难逆料。虽说在天开寺中与童贯朝过相,但那是在两国交涉的正式场合之中,仅凭一番外交辞令,根本无法参透童贯为人心胸的狭隘或开阔。
但仅据常识推论,凡是官宦这样的不男不女之人,由于身体上的隐疾,性格或多或少地总有些变态之处,施用起刑罚来,也常常会流之于残忍。
假如真的任由戴宗这厮把自己给解到童贯处,给自己栽上个盗窃军府密信,致延误军机的罪名,或许可真的就是九死一生了。
张梦阳心下恚怒,恨不得再如十几天前在鱼台口铺时一样,在他身上狠狠地咬上一口。
但是没有了吴邦等人的协同,他自己哪里会是戴宗的对手?想要咬他,只怕伤他不到,还会惹得他把新仇旧恨一块儿算,指不定怎么收拾自己呢。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佩剑的剑柄。龙泉剑,萧太后赐给他的龙泉剑,仍还完好地佩戴在他的腰间。从鱼台口铺一路行来,戴宗这厮居然没有将这把削铁如泥的利刃给夺了去,真可谓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也许他自负是江湖上的成了名好汉,不愿公然抢夺他人之物,以免坏了他水浒英雄的名头吧。还也许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一把流传自上古的名剑,更不会想到自己这么个不起眼的后生小子,身上所悬的佩剑,竟会是上古剑师欧冶子和干将所铸的“七星龙泉剑”吧。
否则,就算他再怎么自负,也绝不会对这无价之宝无动于衷的。
还有,他既然明知自己身上带有宝剑,自北南来的这些天里,包括自己的手脚被他捆绑起来的那些天里,他都没有把这把剑拿去,这除了说明他自负武艺高强之外,也说明了他对自己的轻视,认定自己即便有剑佩戴在身上,也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去,更加伤不了他。
想想也是,不管是拳脚功夫还是江湖经验,甚或是这段时间颇为自己增色的神行法,无论哪一样拿出来与他相比,都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这老小子修习神行法的年头儿,只怕比我的年龄都大,而且他的功阶都已经达到了神行法的最高层次通天纵,自己的大追风与之相比,真是连拿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了。看来要想摆脱他的掌控,唯有斗智不斗力。”
可是,该当如何与之斗智,他的脑中可是连一丁点儿头绪都没有。
张梦阳呵呵笑道:“童太师乃是当今道君皇帝的股肱之臣,我在北国之时就常听说童太师为人宽厚,礼贤下士,广施仁爱,而且还明察秋毫,岂能以你的一面之词,就定下我的死罪?戴院长,你可把事情瞧得忒也简单了。”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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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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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