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潮,你等等。”我小心合上梨花门,轻跑,正巧卫宸留住他说话。“你走的也忒快了,我还想问你几句话呢。”
“是,郡主请讲。”涨潮道。
“哥哥日理万机,军中政务要紧,妹妹便不留哥哥吃晚餐了。”
卫宸也不反驳,轻轻看了我一眼,“不必,我回军营,洛儿慢用。”
“你不是说哥哥让你保护我?怎的这几日常常见不到你?”我问道,又看向卫宸,他走的极快,转眼便消失在院角,回味他的亲昵的称谓。
“郡主恕罪,近日事端频发,属下疏忽。”涨潮道。
“哎呀,我不是责怪你,只是想知道你在忙什么。是否很危险。”我还是喜欢男装的时候与他相伴而行的状态,果真气场这样的东西是养尊处优出来的。
“郡主勿念,只要呆在这别院中,自然安全。”
“你的意思是你又要出去?”
“是,太守府还有要事处理。”
“方才我听见了,你到大门等等我,我去去就来。”不等涨潮回话,我着急地奔回自己的小院子,拿上包裹,又飞奔到门口。
“郡主,这是要出远门?”涨潮皱眉问道。
“非也非也。”我气喘吁吁套上轻纱竹帽。“你去太守府是不是要去秦淮河?”
“你去哪里干什么?”
“鲂鱼肥美,听闻锦州有入秋清蒸鲂鱼的传统,我去捞几只回来。”
“不行,河边人多杂乱。”
“走啦,人多才易脱身。”我将包裹系上死结,拉着涨潮就走,凭我的认知,涨潮有时有些愚忠,即便有意见定然会迁就我。
果然一路上涨潮不发一言。中秋之后锦州安静了几天,如今商户们又开门做起了生意,路边的小贩,茶摊,楼房里的酒家,客栈,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抓到啦抓到啦。”
“好肥的鱼。”
“我出5个铜板。”
“六个铜板。”
.......
喝彩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一阵高过一阵。商户门沿河点亮了大大的灯笼,照在河水中央,人影与鱼影混杂。
“哪里的鱼最多?”我问道。
“鲂鱼顺流而下,习惯的山中急流,自然是湍急处的鱼最多。”涨潮道。
“那岂不是那转弯的楼下最多?我怎么见他们都在这泥沙平缓处。”
“世人享受安逸,便觉得这鱼也一样,殊不知这鲂鱼喜动,越是急流越是勇进。”
“如此说来,我倒是还赢得先机。”说着我捞起袖口,准备下水。
“你不是不会水吗?”涨潮突然轻笑道。
我放下袖子“的确不会,这水似乎也不是很深,我瞧着那些水不过淹没膝盖。不过你怎么知道?”皇宫差点淹死那次我突然发现不仅我不会,连卫洛也不会水。
“平缓处石头河沙堆积自然不深,湍急处水流猛烈,无堆积自然深得多。”涨潮道
“你还没有回到我的问题。”
涨潮愣了一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多少我也知道一些你的事。”
“也是,虽然你说我从小深养闺中,但是习性什么得总是很难改的。”
“是吗?”涨潮问。
“不是吗?”我问。“难道我变了很多?”心中有些心虚,怎的跳道这个话题上来了。
涨潮转过脸去,灯光忽影忽暗,只是瞧着他的轮廓便是极美的。忽而他问道“你用什么抓鱼?”
“手啊。”我瞧着河中热闹的场景,心中高兴极了。
“手?你的手恐怕抓人都难,何况是鱼?”
“你这是在拿我开涮吗?”那个玩伴一般的张潮似乎又回来了,我按下心痒的激动心情,问道。
“属下不敢”
“很好”我两一起说道。
我清咳两声“今晚没有主仆,咱门都当一回这锦州城中的百姓,体验一下民生可好?”
“反驳无效”不待他开口,我急忙说道。
“好。”岂料他答道。“那你去抓吧。”
“怎么抓?”
“用手啊”。
“张潮,就算是平民也是要....en有人情味的好吧?我怎么抓的上来?”
“那还说什么抓鱼?”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我指着那转角的楼,“我们去那里钓鱼。”
张潮沉思了一下,看着我,我在他眼中又看到了自己“也好,总好过河边鱼龙混杂。”
张潮在后,我在前,人流熙熙攘攘,但也还过得去。
“呦,公子这是要听曲儿,赏舞还是聊天啊。”隔着老远,一二十来岁的姐姐,傅粉施朱的款步而来,腰肢生花,眼中带笑,眉目含情。看得我...恩怎么说呢?心生荡漾,对就是荡漾。忽而又瞧见我,眼神一轻。
“听闻秦淮曲婉转动人,听之心醉。”
“正是呢,公子真是好眼光。”说罢也不看我,欲挽着张潮向里去。
张潮向前一步避开,“那边请吧。”
听罢,那姐姐又来挽着我“姑娘莫要心存芥蒂,这秦淮楼也不乏女客,今日姑娘有喜欢的尽管说。”
“是,多谢姐姐。”我有些拘束,这美人风情万种又如此热情,令我不知所措。
楼中当真歌舞升平,金碧辉煌自然不比王府,只是雕梁画栋,飞绸飘丝,轻歌曼舞别有一番风味。
“二位请随我来。”
姐姐领着我们走向红木楼梯,倒是一步一景。
张潮拿出一锭银子,对那人说道“我不喜欢嘈杂,找一处安静些的房间。”
“是是是,早就看出公子器宇不凡,自然挑一间配得上公子的。”小姐姐笑道:“二楼浮生正好适合二位,请随我来。”
“浮生若梦”不知怎的我忽然冒出一句,这词语太有内涵,吓我一跳。
“是是,姑娘好文采,咱门秦淮楼可不是梦中仙境,你瞧瞧这一个个谁不欢愉?”小姐姐推开房门。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张潮道,“这浮生倒是房如其名。”
“公子谬赞,若二位今后能常来做做,这屋子便常常给二位留着。”
我瞧着这屋子脱俗的很,临河而建,窗外远山窗内月光,喜欢的紧。“二位客官稍做休息,我这就去让姑娘来唱曲儿。”
“等一等,姐姐可否借我一支鱼竿儿?”我问道、
“什么?”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这是要这楼中的人啊。”张潮向小姐姐打趣道。
“烦请借他一只,听闻这秦淮楼只卖艺不卖身,可若是艺人愿意也可赎了这卖身契?”
“奴家瞧着公子不像本地人,却对咱门秦淮楼规矩了如指掌。”小姐姐笑道,“莫不是也想骗了我的姑娘门去?”
“秦淮楼中姑娘我还没有见到,如何骗了去?”张潮笑道。
“是,是,是奴家这就去请,二位慢用。”说着小姐姐摇曳的离开。
“怎的没有下人服侍?”我问道。
“你来过?”张潮放下酒盏,挑眉问道,眼神一沉。
“没有,”我夹起白斩鸡,咬了一口,“这酒楼菜还不错,就是服务还有待进步。”
“秦淮楼闻名天下,不差这点服务,是我让人不要进来。”
“为什么?”我又吃了一口狮子头,满足的问道。
“你确定你不去换装?”
“呀,差点忘了,你先吃着。”说罢我走进里间,脱下繁冗的裙子,着急的更换面具与男装。
“姑娘们都齐了,二位客官等久了。”小姐姐在门外大喊。
“等一下,等一下,我三下五除二把靴子换上。小姐姐不要着急,代我整理一番,方不负姑娘门美意。”我胡诌道。
“是,公子真是文雅。”小姐姐道。
走到餐桌前,不见张潮人影,只有两杯酒盏静静的立在窗边。
“张潮,张潮”我小声喊道,无人回应。
“公子好了吗?”小姐姐问道。
“偶,好了”放下里屋的帘子,我答道。
姑娘们抱着琵琶,鱼贯而入,低眉顺眼,惹人怜爱。
“这十二位姑娘是秦淮曲的拿手姑娘,”小姐姐见我换了衣裳也不戳破,有望着帘子问道“公子可要一听?”
“听,你们唱吧,他还在换装。”我道“唱好了,里面的公子自然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