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右望了一圈,不见卫王身影,问道“你是何人?”
“周围的侍卫吸食了蒙汗药,郡主不必张望了。”那人胸有成竹,全盘在握的口气倒是令我吃惊。
“别院周围有重兵把守,即便府内的侍卫都死光了,你挟持我也不见得能出去。”不知他是何人,他却轻易看穿我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不如这样,你说你要什么,我便给你,此事再无第三人知晓。”
“我要的,你给不起。”那大刀银光闪闪,散发出凛冽的杀气,眼见着向我挥来。
“有刺客,有刺客。”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趁他分神之际,我飞快回头跑开。
“哪里去?”不知何处飞来细细的丝线,将我绕住,勒得我血液几乎凝固,疼痛刻进骨子里。推搡着将我捆着向别院深处去。
这锦州的别院,我还未认真的欣赏过,竟不知有这层层叠叠的大片竹林,郁郁葱葱,人迹罕至,倒是一方净土。可惜现下我束缚至此,若是在冥界,我定要飘荡个三天三夜,在这林沉醉不知归路。
许是我的脚程太慢,他速速收起手中的银丝线,几个点步,拉着我从登高望远处飞下,于湖中轻点,快速游走。回望来时路,士兵门必定要走山路,绕过湖边小径才能到达这脚下的竹林。
“张子恒,你胆子够大。”我一时慌张,只能尽力拖住时间,不知张潮几时能到。
“哈哈哈,郡主果然聪慧。”张子恒并不掩饰,“只是如今在我手中,再聪慧也没有什么用。”
我也只是猜猜,哪知真的是这只硕鼠,“你不潜逃,倒是有胆量回来。”
“潜逃?郡主,张某在这别院的日子,恐怕比郡主都多,对王府了如指掌。何须潜逃。”张子恒斜眉一挑,畅快的拔出长刀,我只当他是府中管事,贪婪了些,不想他会武。如今他这般猖狂,底气十足,我倒是十分没有把握逃出生天。
“没想到王府派出去的探子都成了你眼中的笑话,你竟然一直藏在府中。”
“我自问府中家底足够你父子三人抬起官架子,荣华富贵。你好好做你深养闺中,不谙世事的郡主即可。可你偏偏多管闲事,要做个上下敬仰的王府主人。那就休要怪我了。”
“父王尚在宫中赴宴,世子在军营之中,你抓了我有何用处?”
“郡主不要妄自菲薄,我不杀你自是有大用处。来人,带走。”
两名黑衣人从林中出来,将我反手钳制。
“张子恒,你当真以为府中毫无防备,你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府中消失,王府怎会没有察觉?”
“防备的当,我又怎能抓住郡主?”张子恒不可一世的嘲笑道。
竹林深处,沙沙的风声令我烦躁无比,走的我脖子酸痛,双手发麻。
“怎么回事?来时不过半刻钟,如今都过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出不去?”
“你看主她,我前去探探。”
那黑衣人将我押道路边,又掩藏了一刻钟,探路之人尚且未回。
“这林子真他娘的邪门。”黑衣人骂道,提起我先前去。一路上细细找寻什么,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几次相似的符号,想来是他们之间的联系方式。
“去你的。”黑衣人重重的将我摔在地上,我一时没有防备,狠狠地摔了一跤,倒是恢复了手上的知觉。“这林子里有什么机关?”
“阁下莫不是忘了张子恒的话,我在别院的时间不如他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的知道这林子怎么回事?”
“你休要耍花招,若你说出这林中机关,随我出去尚且多活一天。若是...固执己见,休怪我...”说罢,他抽出腰间佩刀,举刀间竹叶沙沙作响,四周气流乱传。没想到随便一个黑衣人,竟有这般内力与气劲,事情比我想象的糟糕太多。不知卫王如何,张潮能不能找到我。刀刃在我头顶颤抖着,,我瞅着他呲牙咧嘴的模样,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怒火中烧的模样,砍死我不过一瞬之间的事。
“等,等一等,不过是小小的机关,你何必如此动怒?伤肝...恩伤肺。”跌跌荡荡的吐出几个字。
“你。。。别说话,再,再说我杀了你。”黑衣人道。我瞧着他纠结的样子,很是困惑,想不出他犹豫的原因。若是在冥界,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试探的动了动脚尖,毕竟头悬大刀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呵呵?”左思右想,逃是死,不逃也是死,我极快的拔下头上的簪子,戳开大刀,向斜前方跑出。连呼吸都不敢多动一分的狂奔。耳旁沙沙的声响越来越淡,我竖起耳朵没有脚步声,方才敢回头看一眼。郁郁葱葱的竹林悠远深长,宁静安详。我倒在一个大竹旁,一抽一抽的呼吸着,不能自已。这肉体本就不精,旧伤从未痊愈,新伤频频,现在不仅气喘吁吁,几乎脱力,连脑子都是空白的。
再次醒来,星空璀璨,四周皆是墨色,没有皓月的的人间,倒是比冥界还骇人。
这林子必定是有鬼的,只是不知是冥界的鬼还是人间的鬼。我找不到来时的路,也看不清去的方向。这林子连鸟叫都没有,通灵猫落在林间的刹那,我便捕捉到它。吃饱喝足的在竹尖躺着,偃旗息鼓,惬意的休憩。
左思右想它断然不是来找我的,回想起那黑衣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倒更像是不能自主,被控制住了,痛苦不堪,不可自拔。
心下安定下来,用心幻出幻灵球,那通灵猫瞬间立起尾巴,眼冒蓝光,蠢蠢欲动。幻灵球中残魂已经被小鬼引入黄泉,若是小鬼说的不差,那此刻四周若有魂魄,必定入球。
这通灵猫在只三尺外的竹林巅徘徊,来回,无论幻灵球如何容下魂魄,它都不在三尺内进半步。断魂残魄从四面八方飞进来,远远超出我的想像。看似安宁的竹林犹如地狱三途河,成了人间魂魄的炼狱。
墨色的夜幕还是墨色,星光晃荡着飘散,为求灵台清明,我只能默念魂诀,以保魂魄在位。魂魄抽离的痛楚再次袭来的时候,眼中空荡得分分明明,脑中深深映着玉冠清袍,九死一生之际每每令我心安。
“从俗浮沉,与时俯仰。”低沉优美的声音传来,引着我意识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