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中那位学士甚是义正词严,骨骼遒劲,丰神俊朗,款步而来:“达木尔王今日之主张处置,虽有理有据,不必如纸上谈兵者所言彼此是非,而阳和之韵不必入里耳,逞臆而谈,犹多歧路。”气魄足,文采够,三言两语便拿回了大齐的颜面。
我正欲多谢他及时相帮,却听得纳月公主道:“卫世子不仅叱咤东南,文辞言藻也是浮说广陈,多词理。”
“公主此番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怎可因洛儿一时大意而结误会,抚了两国交好之意。”卫宸转而向皇上行礼道:“微臣来迟还请圣上恕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宸儿不必多礼,日前瀛洲大捷,朕左等右盼终于把你盼来了。”皇上喜笑颜开。
“大齐文臣武将一心,皇上稳坐江山,大齐万世绵延。”一飞鹤红服大臣举起白瓷薄胎杯向皇上抬手道。引领众人三呼万岁。
“众爱卿与朕同饮这杯,敬我大齐的战士们。”
众人又是三呼万岁,方才畅饮落座。卫宸不知几时多递了盏清酒给我,我顺势举杯而饮。
“纳月公主与达木而王远道而来,自是贵客,误会既解,两邦和平相交,互通有无。”皇上道“朕老了,不胜酒力,不如郡主代朕敬一杯酒,以表两国千秋之谊。”
我心中自是千百万个不愿意,瞄一眼小鬼,陷害我还理所应当的站在这里,丝毫无羞愧之色,然知争竞之灾,故犯而不校。“误会一场,承蒙达木尔王讲解汗血宝马之道,薄酒一杯。”
达木尔恭敬的接了酒,对我飞来不噱的眼神,拱手而道:“宝马之道还要请世子多多指点,这般精贵的宝马不知花了世子多少功夫,真是可惜了?”
“汗血宝马向来是北月特产,江南多商贾,此马是从商贾手中买得。”卫宸认真的说道。
“此般汗血宝马有价无市,江南果然是天下商贾的聚居地。”达木尔道。
卫宸并未立马言语,“连王子都觉得这马分外珍贵,即是北月所产,又为我所得,中间如何兜兜转转,达木尔王若想查并不困难。”
“承蒙皇上盛情相待,王子年少酒后乱语,殿前失仪,臣扶殿下去醒醒酒,还望陛下宽宥。”
“哈哈,达木尔王年少,尝后便知我大齐的佳酿之力。范白大人请。”
北月范白乃北月第一右相,传闻不过牧民,却协助北月王收复失地,与各个散乱的部落,方有今日北月。一路扶摇直上位至右相,不想竟如此年轻,在一众老臣中鹤立。
“是是是,贻笑大方了,老臣代王子敬谢郡主美意,愿两国永结友邦。”便做了请酒之姿。
在人间,我饮过醴泉甘露,喝过泥浆苦药,吃过毒药佳肴。确实滴酒未沾,这酒闻起来香甜,喝起来后劲极大,此时有些上头,可是却不得不喝,强忍着心中不适我接下侍女的酒杯。笑了两声。
“舍妹不知轻重,平日里滴酒不沾,若是再饮怕要失仪。”卫宸举起不知何时拿过的酒杯,当即浮一大白,“我代饮此杯,愿两国永结领友之好。”
“好,待中秋之宴,众爱卿与朕不醉不归,同享四方升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城路上,我不敢再骑马,等皇上銮驾先行入宫,便在营帐中等着。
“洛儿,快些出来,世子哥哥与齐筌打了些野味,我们烤来吃了再回去。。”齐蕙拉着我急冲冲的出了营帐。
火盆上已架起了铁架子,几只带血的野物死气沉沉的躺在那里,“我与洛儿来烤,你们生火便是。”齐蕙撸起袖子,就要开始。
“别,那我们吃还是不吃了。”齐筌道“还是我来吧,”说着拿起皮靴上的小刀,与盐摆弄起来。
“那多不好意思,好歹我的弟弟如今也是五品官职,金吾卫是也。”齐蕙道“活了这么多年你也算光宗耀祖了一回,姐姐我好好犒赏犒赏你。”
“那你倒是把南边的院子让给我啊,好歹我也是五品金吾卫,怎的还要屈居在北边的小院子里。”齐筌道。
“当我没说。”齐蕙变脸也是快,放下烤杆便走到我身边坐下。
“无论如何,今日当谢谢筌哥哥。”我开心道。
“谢他作什,今日殿上竟不为你说上几句话,任由那达木尔嚣张。”齐蕙道“平日里总说保家卫国,这殿前怎的不见你门搬回些颜面,还不是多亏了世子哥哥。”
“今日我虽疑心,但是只是匆匆一撇,未注意马蹄上的关键。”齐筌道,“辛亏世子哥哥及时出现,否则...”
“我来的路上看见林中有断箭,今日可是有打斗?”卫宸拿着水壶,递给齐筌。
“我并没有遇见。”齐筌道。
初初见到世子,似乎与记忆中卫宸有些不同,卫洛对卫宸的记忆还是去年除夕,四下里我门当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是我。达木而的人穷追不舍,我在林中狂奔大概碰到什么机关,四下暗箭射来,我险些坠马,正好那些箭帮我争取了些时间。”
众人皆未讲话,沉默一阵,齐筌:“我回去禀明金吾卫,查一查。”
“皇家猎场向来不射机关,纵然你有心,今日人数在众多,鱼目混杂恐生变。”卫宸道。
“那世子哥哥之见。”
“我查过断箭,断箭整齐,是北月的弯刀所致。只是...”卫宸道“箭头淬毒,一中即死。”
“难怪今日达木尔气势汹汹,想是发现了此事。”齐蕙道。
“今日很是奇怪,我...我远远看见众人散开,随后便遇见齐蕙姐姐,这马也不知何时从哪里跑了过来。我方才上马便有达木尔过来。”我略去些内容道:“原想着去追靖婳,却被人追。”
“今秋多事,大家都小心些。”卫宸道。
“靖婳?”我瞄这远远有个人影与似乎与靖婳很像,当下便叫了出来。齐蕙望过去,挥了挥手她便过来了。
“她怎的还没有走,”齐筌道。
“既然是一起来的,便一起回去吧”齐蕙道。
靖婳下马给卫宸行了礼,有道“世子万安,今日多谢齐筌解围,我特地来说声谢谢。”
“靖婳不必多礼”卫宸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齐筌道。
“谢什么,我们烤了野味,一起吃了再回去吧。”齐蕙倒是热情,一点儿不见昔日的剑拔弩张。靖婳也落落大方的坐下。
我想着该怎么开口谢谢她今日为我说话,又觉得此刻我们关系甚是尴尬,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靖婳,我原以为你只是精于骑射之术,没想到胆识也不差,比起男儿门也是不输的。”齐蕙丝毫不吝啬的称赞,明里暗里指着齐筌。
“今日筌哥哥有功,连皇上都封了赏赐,可见一般。”靖婳道。
我见她脸色稍微缓和急忙道,“今日靖婳小姐为我据理力争,我甚是感激。”想一想又道“希望靖婳小姐不计前嫌,以后与我们常常来往。”
齐筌与齐蕙脸色都有变,过了几天人的日子,自问天地无愧。唯一让我有些愧疚的便是欺骗了靖婳,害她白白找了许炳明到烟花巷柳之地下帖子,差点酿成大笑话,失了靖侯府体面。
“洛儿妹妹身份特殊,若不是男装怕来不得猎场,是以...”不待齐筌说完。靖婳道“好了,我早忘了,若不是今日同学门提起,我也不会去猎场。”
“说来也是,不知哪个嚼舌根的提起,”齐蕙愤愤的甩开手中的铁钳,“要我知道..哼”沾起一堆的灰。
我眯着眼转头,正好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想睁眼却睁不开。
“齐蕙你干嘛?”
“哎呀,我怎么知道正好扔到火堆之中。”
“咳咳咳...”灰烟呛得我咳嗽不止,想抬头。一张手帕散发淡淡的清香,轻挡我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