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声音洪亮,异常有底气。
“皇上,微臣这里也有一份证据想要呈递给您,还请您过目。”
说着,他就从怀中掏出了一份证据,恭恭敬敬地高举过头顶。
众人都没料到事情会有这么一个反转,一个个面上都露出了错愕之色,淳文帝亦是如此。
孙元时和伍才良等人面色也微微顿住,同时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了一股不大好的预感。
他怎么会也有一份证据?他的那份证据究竟是什么?
安建平一直都这么镇定,并不见慌乱,顶多就是愤怒,是不是因为他其实手中有底牌?
这份证据,就是他的底牌?
一时之间,几人面色各异,心思更是禁不住开始浮动起来,手心中也开始微微冒起了冷汗。
而安建川见此,则是禁不住露出了一股喜色,心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兄长果然是早有准备!
淳文帝眸色更深几分。
他什么都没多说,只是让人把安建平手中的那份证据拿过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追随着那份证据,再次恨不得自己能透视。
透视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光从外观上看,安建平的这份证据倒是比方才伍才良提供的要厚不少。
这么一份证据,自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
从那厚度可以看出,那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准备好的。
他们双方都准备好了证据,所以他们双方这是早就互相提防上了?
这就有意思了。
只是,安建平既然手中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拿出来?
大家还在心中各自胡思乱想,淳文帝已经翻开了那份证据。
他起先脸色还算稳得住,但随着他越往后翻看,他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气得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淳文帝的这番反应,可是比方才还要更加激烈。
众人见此,越发噤若寒蝉,对于那份所谓的证据,也越发好奇了起来。
段则远手心也在微微冒着冷汗,面容绷得紧紧的。
他隐隐觉得,事情好像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变得有些不受控制了。
按照他们的计划,安建平应该是对他们的发难毫无还手之力,最后直接被父皇下令缉拿才对。
可是,安建平怎么会拿出一份所谓的证据?
那份证据究竟写的是什么,为什么能让父皇陡然变色?
这种事情超出预期的感觉让他十分烦躁。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此前种种。
以前的好几次,他每次也以为自己十拿九稳,必然能成功,但事情一到真正实施的关键时候,就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最后的结果,往往事与愿违。
这次段则远有了那位神秘人的帮忙,他可是怀抱了莫大的希望,觉得此事必成。
可现在,好像事情又偏离走向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古怪的怪圈,好像不论他怎么努力,背后总有一双手在阻拦他,最后将他推向失败。
段则远越想,心中就越烦躁,甚至是慌张。
最后,他狠狠掐断了自己的念头。
事情还没有定论,自己怎么能先就自己唱衰?
安建平的证据究竟是什么还不知道呢!
很快,段则远就知道了安建平提交的那份证据是什么。
因为安建平开始反击了。
他见淳文帝已经看完了,便高声开口。
“伍老将军要状告微臣挪用军饷,中饱私囊,但微臣却是要状告他通敌卖国,勾结北戎,数次将我军情报外泄,致使我方将士白白牺牲!
更有甚者,他还帮着北戎人在我方军中安排眼线,窃取我军兵器锻造工艺,险些酿成大祸!
这件事,伍老将军是主谋,而他们其他人,都是同谋!”
安建平此言一出,全场皆惊,几乎是所有人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便是当事人伍才良,也是惊得身子一个趔趄,几乎跪不稳。
孙元时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张大了嘴,面色也陡然变得惨白。
这,怎么会这样?
安建平怎么会突然状告他们跟北戎勾结?
这个罪名,明明是他们给安建平和燕王准备的啊!
他们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而已!
可现在,竟然被安建平先一步说出来了,而且,还是直接扣到了他们自己的头上!
这让他们如何会不惊讶,不震惊?
这一刻,他们都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件事的的确确已经完全超出他们的掌控了。
没错,他们准备好的要将安家和段则行置于死地的筹码,便是通敌卖国。
而贪墨军饷,这只是率先抛出来的一个饵罢了。
这个饵固然会让安家受到惩罚,元气大伤,但是,却不足以将之斩草除根。
只有通敌卖国这样的重罪,才能一劳永逸,直接将安家和段则行一并除掉。
在此之前,安建平并不知道对方还有这么狠的一招,他只知道对方处心积虑地往他头上扣上贪墨军饷的帽子,且数额不低。
光是贪墨军饷这件事已经让安建平气恼非常,也后怕无比,待得知这还不是他们的底线,对方是要把通敌卖国这样的重罪扣在自己的头上,安建平简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多亏了段则行的提醒,以及他提供的证据,现在,安建平才能在这个时候先下手为强,率先将这个罪名抛了出去,狠狠扣在他们的头上,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伍才良想要开口反驳,但安建平却压根儿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安建平语气沉稳,铿锵有力,“他们暗中的那些小动作,微臣都看在眼里,但是为了钓出更多的大鱼,微臣一直都隐而不发,以免打草惊蛇。
微臣这次之所以会把他们都带回来,便是为了将他们的罪行告知皇上,请皇上严惩!”
伍才良等人闻言,瞳孔再次猛缩,背脊更是禁不住陡然一凉。
原本他们好些人是没有机会回京的,但这次却是都回了京城,且都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们原本也是要找理由回京一趟,完成上头交代的事,而事情恰好进展得顺利,他们还以为是运气好。
却原来,竟是安建平的刻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