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水匪头子究竟是什么人?
既然都已经当了水匪头子,为何又要对部下做出这么多的约束?
这么训练有素,规矩严明的水匪,倒是让人有了一种复杂的感觉。
段则行脚下拐了个弯,假装要到别处搜寻。
很快,屋中的两人就出来了。
待他们走远,段则行这才迈步,神色自若地朝方才安若竹的舱房而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看到床上的人动了动。
只是他刚一进来,那样的动作就止住了。
安若竹喜欢蒙头睡觉,尤其是天冷的时候,越是如此。
现在已经是十月了,天气慢慢凉了,她就又开始蒙头睡。
也正因为她的这一习惯,让她恰巧避开了迷药对她的影响,而旁边的杭璐茜,已经彻底被迷晕了。
后来那两人进屋搜查,安若竹就被那动静吵醒了。
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候,当即就屏住呼吸,继续装睡。
毛俊将她的被子揭开,露出她的脸时,她也没有露出破绽来。
毛俊说的话,尽数落入了安若竹的耳中,那瞬间她的拳头都硬了。
安若竹气势汹汹地想,如果这人敢碰她一下,她就立马暴起,直接跟他们拼命!
所幸,最后那个叫宏哥的人制止并狠狠训诫了他。
这让安若竹松了口气,同样的,她对于那个不知是什么来路的水匪头子,也不由生出了几分好奇。
这个水匪头子,真奇怪。
安若竹竖起耳朵,听到那两人走了,她才重重松了口气。
她正要起身,没想到,舱房门竟然又被人推开了。
安若竹当即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刚刚才放下的心也瞬间高高提起。
该不会是那个叫毛俊的水匪去而复返,想要偷偷地占她的便宜吧!
这十分有可能!
方才她听那毛俊的语气,他对水匪头子制定的这些规矩根本就没有真心信服。
安若竹浑身紧绷戒备,手上暗暗蓄力。
那水匪敢碰她一下,她就要他好看!
她听到那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显然就是朝着床榻的方向而来。
安若竹更加紧绷几分。
就在安若竹心中的那根弦绷到极致的时候,一道低沉醇厚,又分外熟悉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中。
“阿竹,是我。”
安若竹神情一呆,恍惚间,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难道这是自己太过奢望段则行能来救自己所以产生的幻听?
但是紧接着,她就又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是不是醒了?”
这次安若竹听清楚了,这真的是段则行的声音。
安若竹一把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然后就看到了……一团黑。
屋中没有点灯,外面也没有光线照入,四处都没有光源,段则行也是一身黑的打扮,安若竹自然什么都没看清。
段则行拉下了自己面上的黑布巾,露出了自己的脸。
安若竹也慢慢适应了黑暗,终于将他的容貌辨认清楚了。
真的是段则行。
安若竹紧绷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原本的慌张无措都尽数消失了。
她一把抓住了段则行的手,急切地道:“阿言,我们的船上水匪了,他们有备而来,定然是把咱们所有人都迷晕了。”
段则行反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
“别怕,外面的情形我已经大致打探清楚了,他们是为求财,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但,这的确就只是暂时。
船上若真的有金银财宝,那大不了舍了那些金银,以此换一船人的安全也未尝不可。
但船上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段则行只怕他们一无所获之后,会杀人泄愤。
即便方才他听到了那个宏哥的话,知道他们的水匪头子规定不能杀人。
但人心都是最不可控的。
他们若是被钱财迷了眼,现在贪欲没得到满足,怒而杀人,也并非没有可能。
段则行没有把这话说出口,但安若竹也很快就想明白了。
她不是那等柔柔弱弱,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人。
现在事情既然发生了,她自然就要想方设法地解决。
一开始的惊慌害怕之后,现在的安若竹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安若竹道:“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大家弄醒,如此,他们最后就算是想要杀人,我们的人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段则行也是这么想的。
他当即将怀中的那个瓷瓶拿了出来,递到安若竹的面前。
“你看看,这个药是不是能解迷药。”
安若竹略通医理,她接过药瓶,倒出一粒,将药丸掰开嗅了嗅,当即就做出了判断。
“没错,这的确是解药,你怎么会有?”
段则行将自己身上的黑衣朝她示意了一番,一脸轻描淡写地道:“我挟制了一个黑衣人,将他的衣裳扒了,又从他身上搜出了这瓶药。”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安若竹却从中听出了一股邀功的意味。
安若竹顺势道:“你真厉害。”
段则行唇角翘了翘,“这些水匪不过乌合之众罢了,不值一提。”
话虽如此,现在他们就只有两个人,当然也要小心行事。
不然,就算是乌合之众,也能让他们束手无策。
安若竹朝旁边的杭璐茜看去一眼,道:“我先把璐茜弄醒吧。”
说着,她就捏开了杭璐茜的嘴巴,将那颗掰开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段则行则是动作自然地将自己脸上的黑布巾重新拉上去,将自己的整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为了避免杭璐茜一睁眼就看到这么一个陌生的黑衣人,吓得尖叫出声,段则行非常自觉地避让到了一旁。
杭璐茜吃了药之后,眼睫就颤了颤。
安若竹用手小心地在她的脸颊上轻拍了拍,一边拍一边小声地唤她。
“璐茜,你醒醒。”
杭璐茜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
不知为何,她觉得今夜睡得格外沉,现在脑子都还是像浆糊一样。
她见到安若竹,含糊地开口。
“阿竹,怎么了?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把我叫醒了?”
安若竹见她醒了,松了口气。
她压着声音,“璐茜,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惊慌,也不能发出声音,知道吗?”
杭璐茜依旧迷迷瞪瞪的,但却是本能地点了点头。
然后,安若竹就言简意赅,将外面发生的事简单道来。
杭璐茜听得杏眸圆睁,方才那点子不清醒的睡意,也瞬间就跑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