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则行不是自己表哥之事,安若竹还是得找机会向顾成钰解释一二,不能让他这么误会下去,但却不是现在。
而且此事也不适合由她来开口解释,还是让段则行找机会与他说吧。
她觉得,顾成钰应当不是那等会什么都往外宣扬之人。
说过话,两人各自分开。
安若竹往宴会处而去,顾成钰则是往那厢房折了回去。
待两人离开之后,一道有些鬼祟的人影这才从某处隐蔽的角落钻了出去,然后又偷偷摸摸地往顾成钰那边摸了过去。
进了厢房,顾成钰便见段则行还躺在床上,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当即就翻了个大白眼,“行了,人都走了,你还躺那儿装给谁看?”
段则行:“我是真头疼。”
顾成钰嘿了一声,“你这是装上瘾了?安小姐不知道你的底细,被你骗得团团转,我可不会。”
段则行翻身坐了起来,脸上却依旧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有些头疼。”
“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至于让你想得头疼?”
“是关于你的要紧事。”
顾成钰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我在你心里竟然这么重要了吗?”
他这副语气,明显带着夸张的玩笑,显然,对于段则行所说,他还是没怎么上心。
但段则行却是用一副认真严肃的目光看着他,沉声道:“我没有在开玩笑。”
见他神色认真,顾成钰这才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什么事啊?搞得那么郑重其事的。”
段则行还没开口,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又鬼祟的脚步声。
那声音虽然很轻,但段则行和顾成钰都是习武之人,一下就听到了。
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顾成钰要起身去查看,却被段则行的眼神制止了。
他走到桌前,用手沾着茶水,在桌上写着什么。
他方才脑袋突然发疼,脑中便闪过了一些画面。
经过此前的无数次验证,段则行已经能确定,那些所见的画面都是上辈子曾经真实发生过,并且,这辈子也极有可能会再次上演的。
上次,安若竹入宫的头一晚,段则行便做了预警之梦。
自那次之后,他就没有再做过梦,没想到,方才自己的脑中会突然冒出了那番画面。
那是针对顾成钰所设计的一个局,一个能让他名声尽毁的局。
他将自己梦中所发生之事写了下来,顾成钰见了,面上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神色。
他忍不住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段则行又朝外面看了一眼,旋即再次在桌上写下一行字。
“究竟可不可能,我们不妨将计就计,试探一番。”
顾成钰的脸色难看,一时没有说话。
段则行又在桌上写下了一行字,“敢不敢?”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顾成钰当然咬牙答应了。
他也伸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道:“要如何试探?”
段则行朝他投去一记意味不明的眼神,然后又写下了一行话。
顾成钰见了,脸色骤然僵住,一贯厚如铜墙的脸皮,在这一瞬间都红了起来。
他指着段则行,压着声音道:“你要不要脸?”
段则行慢悠悠地写:“不要也罢。”
顾成钰在屋中转了两圈,最后刷刷刷地写道:“那你来演,我不演。”
段则行回了他两个字,“免谈。”
顾成钰抓耳挠腮,再次开口,语气哀求,“你演技比我好。”
段则行这次连一个字都没施舍给他,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演技再好,也是免谈。
顾成钰:“可是真的好丢脸啊!”
段则行:“让我来我就不丢脸?”
顾成钰小声咕哝,“好歹不用丢我的脸呀。”
段则行冷哼一声,“是要脸,还是要真相,你自己选。”
说完这话,段则行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闭口不言了。
顾成钰被晾在那儿,兀自纠结了很久,最后才不得不咬咬牙,豁出去了。
很快,这厢房中就传出来了一些不堪入耳的暧昧声音,再继续听下去,赫然发现里面的两位主角竟是两个男子,而其中一人,确定是自家世子无疑。
他没有再逗留,猫着身子飞快跑了。
而那人一走,屋里的动静立马就停了下来。
顾成钰露出一副作呕的表情。
段则行幽幽提醒,“那是你自己发出的声音,就算是想吐,也应该是我才对。”
方才那两个男子的声音,都是顾成钰一人演出来的。
顾成钰有些迁怒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逼我的!”
段则行挑眉,“我可没把刀架在你脖子上。”
顾成钰一噎,最后有些悻悻然地坐了下去。
沉默片刻,顾成钰才再次开口,“阿行,方才你说的那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段则行已经提前想好了说辞,“我此前就对他们有所怀疑,便一直派人盯着,方才我的人来向我回禀了此事。”
顾成钰闻言,一时没说话。
段则行默了默,再次开口,“阿钰,这其实是你的家务事,我贸然派人插手其实并不妥当,但你是我朋友,我既然有所怀疑,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顾成钰听罢之后,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抬手拍了拍段则行的肩。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会做这些,也都是为了我考虑,我不会那么不识好歹。”
顿了顿,顾成钰的面上不由露出了一抹微微苦笑。
“他们对我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包藏祸心,就只看待会儿外面究竟会不会来人了。”
段则行看着他的神色,对于他此时的心情十分能够感同身受。
因为同样的事情,他也经历过。
而且,他所经历的,远比顾成钰所经历的要残酷得多。
如果段则行的预知没错的话,外面那个偷偷摸摸偷听的人,正是蔡氏的人。
蔡氏是顾成钰的二婶,顾成钰自幼失去双亲,除了祖母疼爱他,蔡氏这个二婶待他亦是视若亲子一般。
她对顾成钰无微不至,处处周到,甚至比对自己儿子还好。
在外人面前,她更是长袖善舞,行事方圆,见人三分笑,简直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然而,段则行却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假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