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嫌,两人也没有走远,而是就在附近找了个宽敞无人之处。
顾成钰还没开口,安若竹就按捺不住急急道:“我表哥来了?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她当然要去啊,她若是不去的话,万一段则行自己去找祖母相认怎么办?
安若竹实在没料到顾成钰竟然会邀请了段则行来赴宴,她更没想到段则行竟然答应了,还不告诉她!
安若竹心中顿时有了一种孩子养大了开始不听话了的感觉。
明明以前段则行还是对她的话言听计从,要去哪里干什么都会向她报备的!
昭明昭天昭亮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大的事也不来告诉自己。
试想一下,如果方才顾成钰没有来告诉自己,而是直接把段则行带到了祖母面前,那她便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所以,她现在必须得去找段则行,还要把他给稳住,不能让他有机会去找祖母。
顾成钰露出一脸歉然神色,“安小姐,实在对不起,我邀请令表兄前来赴宴本是好意,但没想到他到了之后突然就开始头疼,我给他请来府医来瞧过了,现在把他安置在厢房好生休息。
他说想见你,我就来寻你了。此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妥当,实在抱歉。”
安若竹闻言,心中顿时一个咯噔,原本对于他的身份会穿帮的担忧,一下子就全都变成了对他身体状况的紧张。
“什么?头疼?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头疼?”
顾成钰面不改色地道:“他说他的脑子有毛病。”
闹出这么一出又一出的幺蛾子,他的脑子的确是有毛病。
安若竹:?
为什么她感觉顾成钰好像在骂人?但细品,又好像只是在转述段则行的话罢了。
仔细想想,段则行的确是有失忆症,所以他说自己脑子有毛病也没毛病。
安若竹无暇再多想其他,当即让顾成钰领她去见段则行。
顾成钰将她领到了事先约定好的厢房,然后自己就识趣地功成身退了。
段则行“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睛阖着,一手揉着太阳穴的位置,眉头蹙起,好似十分难受。
安若竹见此情形,一颗心顿时又高高提了起来。
她快步上前,“哥哥,你怎么样了?头很疼吗?”
段则行闻言,这才睁开眼睛朝她看来,见到她,语气虚弱地开口。
“没事,只是有一点头晕罢了,躺一会儿就好了。”
安若竹不相信,直接抓住他的手就给他号起脉来。
她的医术虽然算不得好,但基本的切脉还是懂的。
一番诊脉之后,发现他的脉象稳健有力,没有虚浮之态,这才放下心来。
但她却并没有怀疑段则行是在装病,因为他的失忆症由来已久,便是脉搏强健,也可能会头疼。
安若竹原本就是要阻止他出现在宴会上,眼下倒是有了现成的理由。
“既然你身子不适,那待会儿的宴会就更不该露面了。
是谁陪你来的?人呢?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段则行却道:“他们都没来。”
“他们竟让你独自出门?”
他们这是越来越玩忽职守了啊!
段则行体贴地为他们解释,“不怪他们,是他们三兄弟恰好都闹肚子,顾世子又派了人去接的我,我这才自己来了。”
什么闹肚子,当然都是段则行为他们安排好的。
如果他们不闹肚子,定会跟来,到时候,自己还要想办法把人甩开,麻烦得很。
安若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答案,原本的怒意顿时就发不出来了。
她不是那等刻薄之人,如果他们是故意玩忽职守,安若竹当然会生气。
但他们是因为身体之故才没法同行,安若竹若是再严加苛责,那未免太不近人情。
只是,就算这件事不是他们的错,那为何他们不向自己提前汇报段则行要来威德伯府赴宴之事?
她现在没法向他们兴师问罪,便只能暗戳戳地向段则行抱怨。
“哥哥,你要来威德伯府赴宴,怎么不提早跟我说呀?”
害得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段则行一脸无辜,“因为我本也不想来,自然就没必要告诉你。
但顾世子今日特意派了马车去庄子上接我,我不好推脱,这才来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也是完美无缺,让安若竹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段则行状似随意地问,“阿竹你怎么也来了?也是顾世子相邀吗?此前也没听你跟哥哥说起。”
方才是安若竹找他算账,现在却是风水轮流转,换过来了。
安若竹神情一滞,然后含含糊糊地道:“就是寻常的交际罢了。”
段则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又不紧不慢地道:“可我在顾世子那里听说的可不是这样。”
安若竹神情又是一呆。
她在心中呐喊,他俩的事根本就不可能成的啊,这注定成不了的事,顾成钰怎么还随随便便往外说啊!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安若竹十分急切地辩解,“今日的相看只是长辈的意思罢了,并非出自我本意的!我跟他根本就不合适。”
段则行听到她对自己亲口说出了这般明确的话,终于觉得心口那股原本的憋闷消散不少。
段则行露出一副惊诧的神色。
“相看?今日你是和顾世子在相看?”
安若竹:???
“顾世子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为什么他还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段则行一本正经地道:“他没有告诉我。”
安若竹完全呆住了,说话都有些磕巴,“那,那你刚,刚刚明明说他都跟你说了……”
段则行:“他说你们是特意上门致谢的。”
安若竹:……
她还以为,顾成钰是把他们相看的事告诉了段则行!
原来并非如此。
原来,方才是她自己不打自招了!
安若竹的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懊恼。
原本这件事她不打算让段则行知道的,没想到,现在反倒是她自己亲口告诉了他。
安若竹并不知道,这件事段则行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完全被他给套路了。
段则行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反而顺理成章地向安若竹兴师问罪了起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从没有告诉我?”
她是不知情,还是知情了却不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