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璃僵着身子任澄娘抱着。
澄娘身上的脂粉气冲得柳青璃险些没忍住打喷嚏。
好在澄娘很快就松开了她，抹着眼角的泪说，更咽道，“我们无亲无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这么多钱，我怎么消受得起？”
美人落泪，是极惹人怜惜的。
柳青璃心中更觉澄娘不该在花楼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蹉跎。
她抬手为澄娘擦了擦眼泪，安慰道，“不管多少钱，只要能买了你的自由身，就是值得的。”
她勾起嘴角，望着澄娘的眼神满是赤忱和真挚：“澄娘，你要明白，再多的钱，都是身外之物，都没有你的自由值钱。”
澄娘更为感动，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可你跟王爷的关系刚刚缓和，就跟他开口要这么大笔钱，就不怕他误会你别有所图，从而耽误你们的婚事吗？”
柳青璃感念澄娘处处为她考虑，笑着宽慰道：“王爷不会误会的，这笔钱是他主动给我的。”
“是吗？”澄娘略微有些错愕，又很快替柳青璃感到高兴，调侃了一句，“看来，你们关系比我想象中好，恭喜你啊。”
柳青璃又说：“这还要多亏了你，你就不要推辞了，把钱收下吧。”
她又把银票往澄娘手边推了推。
澄娘却依旧摇头，并没有收下。
柳青璃顿时有些着急，急切地问：“为什么不要，澄娘，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的帮助，你也要拒绝吗？”
澄娘怕她误会，伤了两人的感情，赶紧解释道：“不是的，青璃，我不是不想接受你的帮助，而是，就算有了这笔钱，对我来说也没用。”
赎身并不是单有钱这么简单的。
柳青璃却不了解，疑惑地皱眉：“那什么才有用？”
澄娘低着头，难掩失落地解释道：“我是罪臣之女，戴罪之身，不能光靠银子赎身，还需得到朝廷特赦，这也是我一直跟王孙公子们周旋的原因。”
得不到朝廷特赦的话，若是有王孙公子愿意为她开一个尊口，娶她为妻，她也能离开青楼。
不过这显然比登天还难。
毕竟，没有那个王孙家族，能接受一个青楼女子为正妻。
柳青璃根本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她望着澄娘掩在阴影中的半边脸，感觉到她的悲伤和失落，一时也有些愧疚：“原来如此……对不起澄娘，我之前不知道，害你白高兴一场了。”
澄娘看她神情低落，反而反过来安慰她说：“没关系的，你能想着为我赎身，我很开心，你也不要自责，这一切都是我的命数。”
柳青璃一时更为心疼澄娘。
她觉得这太不公平了。
明明澄娘并没有做错什么，却要因为上一辈人的过错，在这花楼蹉跎一辈子。
可规矩和律法就是如此，柳青璃也改变不了。
澄娘见她忧心忡忡，主动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你跟王爷的婚礼，筹备得十分盛大。”
柳青璃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澄娘眼底闪过一抹艳羡，笑着说：“据说王爷为了你，恨不得把整个京城值钱的物件都搬过去，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
柳青璃摇摇头，怎么都想不出来，眼底满是苦涩，自嘲道：“澄娘，你就别打趣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我，这场婚礼只是办给孩子看的而已。”
夜归尘喜欢她吗？
不，柳青璃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她也不敢这么想。
她何德何能，敢奢望夜归尘的喜欢。
能像现在这样和睦相处，已经是来之不易了。
澄娘微微蹙眉，不太赞同地望着她，问：“你真是这么想的吗？觉得王爷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柳青璃下意识点头，苦笑着说：“不然呢？难道真是为了我不成？王爷若是喜欢我，六年前就不会对我赶尽杀绝了……”
澄娘眼皮跳了跳，意识到自己可能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吓得语气都有些哆嗦：“赶尽杀绝？”
柳青璃也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含糊了一句：“都已经过去了……”
她明显不想多说，很快转移了话题：“澄娘，我是听了你的建议之后，才觉得的确应该顺从夜归尘。”
“只有讨好他，我跟安安在京城才能有好日子过。”
柳青璃想起前段时间在猎场的那件事，眼神有些忿忿：“不然以后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有人戳着安安的脊梁骨骂他野种，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孩子。”
澄娘了然地点点头，又实在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这么说，你心里对王爷，就当真一点感情都没有？”
柳青璃沉默了半晌，用力摇了摇头。
澄娘轻轻笑了笑，也不知是笑柳青璃自欺欺人，还是别的。
因为笑，澄娘脸颊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润。
她突然凑近柳青璃，在她耳边戏谑道：“虽然没有感情，不过能以王妃的身份睡到夜归尘，也算是你赚了。”
柳青璃虽然跟澄娘熟悉了一些，却依旧是脸皮很薄的。
她不适应跟人讨论这种事情，当即羞红了脸。
澄娘被她的反应可爱到了，捂住嘴笑了起来，又说：“你不知道吧，我们这儿所有的姑娘，可都幻想过能跟王爷睡一觉呢。”
这么……这么放肆吗？
柳青璃眨了眨眼睛，呼吸重了几分。
澄娘微微眯了眯眼，娇笑着再次凑到柳青璃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诚恳地问：“毕竟王爷那身板和体格，一看就很厉害，在床上，肯定把你伺候得很舒服吧？”
柳青璃这下是脖子根都红透了！
她羞得整个人都仿佛要烧起来了那般，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她眼睛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澄娘，语无伦次地说：“你……你怎么能说这些……这么私密的事……”
怎么能随时挂在嘴边说？
澄娘被她一番反应逗可就，直接笑得前仰后俯，眼泪都笑出来了，还不放过她，继续道：“你这么这般纯情，这些话有什么说不得了？”
“不过是闺房乐趣，闺中密友聚会，不都是讨论这些吗？”
柳青璃没有闺中密友，一时无法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