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姜异静静坐在禳麒堂内,一动不动,直到天亮,孤零零一个人。
“吱呀”一声,禳麒堂的门被推开,福隆走了进来。
“王爷,天亮了。”
“福伯,如果是你在我的位置,你会做怎么做?”姜异开口问了一句。
福隆先是默默续上热茶,这才回道:“老奴给王爷讲讲我的过去吧。”
姜异目光转向对方,其实他对这个神秘老者了解有限,只是凭借前世的记忆,用一枚治疗天阉的神丹治好了对方的曾孙福全,换来了对方的绝对效忠。
“老奴出身一个小家族,自幼天资不差,但可惜身世低贱,在族内处处受到排挤……”走过去再次将禳麒堂的门关上,福隆一边往回走,一边开口慢慢讲述着。
“老奴心中不忿,便在一次雨夜离家出走了,之后娶妻生子,也算是儿孙满堂,大孙子都成婚了……”似乎是想到了当时大喜之日的情景,干枯的脸上带上了笑容。
“那时我的大孙媳妇刚刚怀孕,我得到消息,自己的那个家族被仇家灭门了,而且对方已经追查到我,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连我整个家族都灭了,凭我这一支的力量定然抵抗不住。”
“之后的将近一年时间,我带领一家老小几十口人一路逃亡,人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逃着逃着,老奴竟然将追杀我们的人全都杀死了,但原本一家几十口人,只剩下了老奴和襁褓中的福全——一个天阉儿……”
“然后老奴就挥刀自宫了,也算是跟福全做个伴,总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太特殊。”
“也在那时,老奴后悔了……”
从始至终,福隆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是在诉说别人的事。
“王爷知道老奴后悔什么吗?”
看到姜异摇头,福隆笑了笑,道:“老奴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离家出走,虽然在族内受到排挤,但大多数族人对老奴还是挺友善的,而且以老奴的天赋和心智,他们压制不住的,最后这个家族还是会掌控在老奴手中。”
“但是我选择了逃避,之后自立门户了,也选择了逃避,如果当时不逃跑,以老奴的人脉,呼朋唤友,或许会是另一种结果。”
“但一切都晚了,是我抛弃了我的族人,抛弃了我的家人,这才糟了天谴,只是降临到了福全身上……”
“如果重来一次,老奴绝不会选择逃避,毕竟逃过了这次,还会有下次,除非一直逃下去……”
姜异坐在那里默然不语,福隆笑了笑,道:“老奴的故事讲完了,不管王爷做何选择,老奴都会跟随左右。”
说完,行了一礼,怀揣着双手走了出去,禳麒堂内再次剩下姜异孤零零一人。
姜异原本倾向于逃跑,他有神奇的易容面具,可以找机会易容成小异子,逃离皇都,甚至是大离。
做不成王爷也无所谓,玲珑圣体在身,又有顶尖武典,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甚至那些世外宗门也是一种选择。
但其他人呢?他能逃走,其他人逃不了,从皇后下旨的那一刻起,整个端王府恐怕就已经被监视了。
龙门擂一旦公布,便不能取消,这是祖制,就是大离皇主也不能更改,因为上面已经加盖了皇主大印。
他逃走了,便会有端王其他子嗣顶上去,整个端王府依旧难逃灭门之祸。
一旦龙门擂输了,端王府恐怕会比前世更惨,怎么说前世还有姜钟宝在支撑着。
姜异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只有六七岁的老七站在擂台上的那种绝望、无助……
还有一张张面孔,不食人间烟火的莫离、娇憨的香菱、小羊角、包括端王府的各房女眷,到时她们将面临何种悲惨的命运。
况且,他答应过慕惜弱,会照顾好端王府,他不想食言!
虽然是露水情缘,但姜异不想让她瞧不起。
“男儿一言重千金,大丈夫立世,首先立人!”
“这龙门擂,我姜异接下了!”
姜异迈步向外走去,禳麒堂外,已经汇集了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见姜异出来,原本有些嘈杂的场面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青地大扁下的那道身影上。
“多罗!”姜异没有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
“老奴在。”紫色脸膛的多罗出列道。
“传令下去,王府内任何人胆敢擅议龙门擂之事,杀!”
“除了大哥坐镇斗牛军外,所有家眷都不得外出,外出者剥夺出身、下府狱!”
“是!”多罗脸色一凝,领命退去。
“陆凡!”姜异再次出声。
“奴才在。”
“备笔墨纸砚!”
说完,姜异便转身回了禳麒堂,门外汇集的人群瞬间都有了主心骨,脸上的慌张之色褪去不少。
“好了,没事都散了吧。”姜钟驰挥了挥手驱散了人群,嘴里轻轻嘀咕了一句:狗娘养的忠亲王!把跟在身边的老五吓了一跳。
“哈哈,走走,既然不能出府,那咱们兄弟几个喝酒去,就别在这里给六弟添乱了。”说完拉着几个兄弟向回走去。
姜异坐在书桌旁,摊开宣纸,心中情绪难平,为端王不值,为端王府面对的危局不平,他要上书大离皇主,沉吟一番,执笔道:
祖父在上,孙儿钟宝叩启:
我父端王姜烈,舍弃家室,孤守北疆。自北上之日起,殚精竭虑,深恐有负皇恩,五载南望家门不回。
今遭歹人加害,卧床北疆,生死难测。身为人子,不能侍奉床前,心如刀割……
……
我父镇守边陲,拒异族于北疆之外,统异臣南向而拜……大功于社稷……
……
今却一旨立龙门,端王府满门悬于刀下,实乃灭门之举,我端王府何罪之有?
……
孙儿心中苦楚难言,为父王悲,为王府哀!
……
今龙门已立,孙儿别无他求,然心中一口气,泣血上书:请立龙门生死状!
龙门之后,纵端王七子尽亡,满府丧幡,九泉之下,亦叩首而拜……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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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大丈夫立世先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