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洋回到家的时候,才刚刚巳正而已,想来这家伙也是迫不及待的想吃香酥鱼排了,所以把骡车驾的飞快。
大木盆里放着两条游动的草鱼,每条都有成年人的一臂长,现在正悠闲的张嘴吞吐着清水,完全不知道隔壁的吃货已经在磨刀了。
陆洋就着水井边上的青石板就开始蹭蹭蹭的来回磨着刀刃,他低着头神情十分认真。
陆蕙拨了两下木盆里的水,跟草鱼来了个小小的互动,但又嫌水太凉,立马撤回了手。
这边陆洋已经磨完刀,淋了水的刀刃,还在滴答滴答的滴着水珠,散发着阵阵寒光。
“蕙蕙,杀鱼血腥,放着我来,你去忙别的吧!
我都想好了,今儿这两条鱼都做酥炸鱼排,酸菜鱼赶明再吃,我要一次吃个够。”
陆蕙从盆边站起,好笑的说:
“这今儿的还没吃上,就惦记赶明儿了。
阿洋哥,你上辈子是饿死鬼投的胎吧?”
陆洋从怀里拿出剩余的铜板递给陆蕙,然后才说:
“嗐,我估计也是,我娘天天都这样说我。
我吧,面汤喝多了她说,米饭吃多了她也说,我都习惯了。
想来上辈子我可能是个叫花子,死的时候就差那一碗饭,所以这辈子总想多吃一碗。”
“嘿嘿,这辈子我定让你吃饱喝足,再也不叫你缺饭吃。
等你娶了青梅姑娘,享口福的日子还长着呢。”
陆蕙摸着手里剩余的铜板,心里起了别的心思。
她阿洋哥这么卖力的干活,咋着也不能亏待他呀。
陆洋笑眯眯的盯着陆蕙:“说起青梅姑娘,我到现在还记不清她具体啥样。
不知道下次马大姐带她去店里是啥时候?”
“哟!这是惦记上人家了?前两天不是还说人家不大聪明的样子?”陆蕙打趣道。
陆洋舔了一下上唇,眼珠子乱瞟了两下,似是不经意的侧头说:
“要是真的娶她当娘子,那肯定要再见一见的,我爹已经找人算好了日子的,就这个月底。”
“这么快啊?”陆蕙原以为是要等年后的,没想到居然定在了月底。
“我娘说青梅姑娘那么好的女娃,早点定下来,她才能真的放心。
所以叫我爹早早的就去找人算了个最近的好日子。
过几天我娘就会去找花娘子来说这个事呢!
花娘子你知道吧,就是镇上最厉害的媒婆。”
陆洋竹筒倒豆子般,把胡梅的打算全说了。
陆蕙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是二房的私事,她掺和太多反而不美,而且她还是一个晚辈。
便只笑着说:“那改天我跟马大姐通通气,让她再带青梅姑娘来城里玩一下。”
这时代民风还算是开放,若是有意向或者定下亲的年轻男女,在长辈的默许下见个面、喝个茶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陆洋既然还想见见青梅姑娘,两家的长辈也都有意向见面谈的,那自然也是没什么不可以。
陆蕙正想着这俩人见面该是去逛逛街还是听听曲儿,陆洋突然出声说:
“你这次跟马大姐说一下,叫那青梅姑娘穿上棉袄再来吧!
冻坏了就不值当了,我不嫌弃她穿的厚,暖和才顶顶重要。”
陆蕙噗嗤一笑:“阿洋哥,你这是心疼人家啦?”
陆洋颇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吞了下口水,才说道:
“你说是就是吧!”
然后他又一把推走陆蕙:
“你快去准备准备做午饭吧,我要杀鱼了!”
说完就背对陆蕙蹲到木盆边上,伸手捞鱼。
可陆蕙分明看到,陆洋的耳朵下红成了一片。
她抿着嘴悄悄的笑了,她可以有个小嫂子了,真好呀!
想到这里,陆蕙又暗暗的在想,也不知道亲大哥陆瑾的姻缘何时会来?
不过这些事都是强求不来的,她自己的姻缘还不知道在哪旮沓呢?
虽说过完年就及笄,也就是满十五岁;
按照这时候的婚姻观,她最迟十六岁也要说亲或者成亲的,十七岁就已经是大龄剩女,不再好找人家了。
她倒是可以不嫁,但她不能让家里人被指脊梁骨啊。
所以呢,该嫁的时候还是要嫁的,虽然身子嫩可心老啊,再过一年半载,她那芯子也有二十四了,也...差不多能嫁了。
既来之则安之,总要入乡随俗不是!
陆蕙安慰着自己,然后蹦跶着进了厨房。
姻缘这事自有天注定,冥冥之中会有安排。
陆蕙觉得,她跟陆瑾的缘分,也许明年,又也许下一瞬就会到来。
陆洋这边抓着鱼,心思却飞的老远老远...
他犹自记得,胡梅有天晚上拉着她说了半个时辰的好话,清一色的都是夸那青梅姑娘。
这听着听着吧,他就老是会想人家,但又记不清样貌,便只好翻来覆去的想她低头浅笑和红了面颊的模样。
昨天夜里居然还梦见了人家。
他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但这会子想把人家弄到家里来的心思却像三月的春笋,节节攀高。
陆洋的脸挂着笑,又觉得有些发热。
他晃了晃自个儿的头,然后吐出一口气,开始了杀鱼的活儿。
等他杀了鱼刮了鳞,处理妥当送去厨房的时候,陆蕙已经蒸好了香喷喷的大米饭。
“阿洋哥,你去喊喊阿诚!
他去寻人耍了,这都午时了,马上到饭点了,咋还不回?”
陆蕙说着话,又接过陆洋手里的两条鱼。
“嗯,耽搁吃饭了可不好!”陆洋在抹布上一擦手,转身就走。
这货,只要是跟吃饭有关的,总是那么积极。
天气越来越冷,今年做了生意,家里收的棉花便也不需要卖了,罗老太和王秀兰便张罗着给大家做棉衣和被芯。
这会看着时至中午,罗老太很是自觉的过来烧灶,她知道炸鱼要看火候,蕙丫头一个人忙不过来。
这几天陆瑾和陆远山都不在,家里也尽量都不提,因为不知道他们的消息,多说无益,反而会惹得大家担心。
最放不下心的是王秀兰,一个是儿子一个是丈夫,她这几天精神也不太好,总是勉强的笑。
因为一切尚未可知,能不能治?或者到底有没有找到柳隐,都无人可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