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随赖氏二兄弟在田间忙活忙到晌午,这才收拾了农具,扛着锄头往赖家回往赖家。
大家一身臭汗回到了赖家,一进房门赖大便扯着嗓子冲楼上喊:“娘,俺们回来了。”随后他转身向我笑道:“小月姑娘,你还是回屋去洗洗,换身干净衣服,瞧你浑身都是泥土,就跟从泥潭里捞出的一样。”
周哥哥乐道:“赖大哥,小月从小娇生惯养,可没受过这种累,能这样也就不错了。”
我一听便从屁股后摸起一把泥,一把抹在周哥哥脸上,“哼”了声便转身回了自己屋。
待我回到屋中,打来热水,脱去脏衣,擦洗净身后,换了身干净衣服下了楼去,这时饭菜也做得了,只见大家都坐在桌前等我一人,我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说道:“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让你们久等了。”说着望了一圈,却没见华静她人,于是又问:“怎么,华大娘理佛还没出来?”
这时周哥哥横了我一眼,我叽愣了下,意识到不妙,放下了笑颜,赖大看了我一眼说道:“算了,俺们先吃吧,俺娘有些不舒服,她不吃了。”,我瞧赖大与赖二脸色有些不悦,顿时就觉气氛压抑了下来,我也不敢多问,坐来拿起筷子便闷声吃饭。
饭桌上没了话语声,大家只是自顾自地吃着,直到所有人放下了碗筷,赖大才对赖二说:“老二,俺们收拾收拾,就去城里吧。”,赖二点了点头,我忙问:“你们不留下照顾华大娘吗?”
赖大摆了摆手道:“俺娘说了,她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要俺们陪,再说三弟他住了书院,身上带的那些银两恐怕也不够,家里也快没钱买米买盐交官税了,俺们得去街上多苦些钱来。”他转身对赖二道:“老二啊,快点收拾吧。”,他们收拾完了碗筷便拿起了行头匆匆出了门去。
赖大赖二走后,我问周哥哥说:“他们这是怎么了,早上田里干活还跟我们有说有笑,怎么这会儿的功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周哥哥也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在我回屋再出来时我瞧见他俩鬼鬼祟祟上了楼,我便偷偷跟去,你猜我跟去后听到了什么?”说着他瞪大了双眼望向我。
我瞧着他神秘兮兮的眼神,摇头道:“不知道。”,他立刻凑近了我的耳旁,对我私语道:“我听到华大娘跟他俩说什么要小心什么的。”
我顿时一惊,说道:“不会是要提防我们吧?!”
周哥哥立刻“嘘”了声道:“你小声点。”而后他沉闷了声道:“嗯,谁知道啦,反正事到如今我们得小心行事,免得被人怀疑,走走走,先出去逛逛,免得招人耳舌。”,我心说反正在赖家闲来也无事,不如去城中逛逛,散散心也好,于是便与周哥哥出了赖家。
一路往城去,我心中反侧,仿佛有种不祥之感,于是便问周哥哥道:“你说,我们要寻的玄石就在华大娘家中,可她一家待我们如上宾,要是这样拿去了玄石,岂不是忘恩负义?”
周哥哥也为难道:“你说的是,若这样偷走玄石,我们不就成贼了吗,被传出去说我们行事不光明磊落,那不就毁了一世英明,我们得让她拱手奉上才行。”
我心一喜,忙道:“这么说你已想好妙计了?太好了,快说,快说,怎样才能让她乖乖交出玄石?”
他摸了摸下巴:“这个吗……”他故作深虑深思了片刻,忽然一咂嘴道:“得从长计议,慢慢来过,不能急于求成,要……”他话未说完,我就急起道:“哎呀,你磨叽个啥,快说啥办法呀?”
他瞥了我眼,挑眉道:“妙计吗倒是有,就是得见机行事,随机而变。”,我顿时心落谷崖,冲他叫道:“你简直是废话一箩筐。”正当我骂时他忽然一捅我腰,我叫道:“你干嘛?”,他一捩眼,朝前方努了努嘴说道:“快看那儿。”
我不耐烦道:“看什么看。”说着便随他目光望去,一眼瞧去就见前方杂草丛中站有七八个人,这些人仿佛在远远围观着什么,我一时兴起,忙问道:“那里怎么了?”
“我哪知道?”说着他便拖起我就朝那群人奔去,一到近前周哥哥就问起人道:“老乡,你们在瞧啥啦?”
其中有位身形瘦矮的老叟回过脸来摇头叹道:“唉……又出人命了,你们走吧,别过来看了。”
什么?出了人命,我顿如惊雷劈顶,诧异地望向周哥哥,而后迈步就要上前瞧个究竟,然而那老叟伸手一把想要拽住我,却没拽住,他忙在我身后连声喊道:“姑娘别过去、别过去……”
可我哪会理会,几步上前就瞧见一人惨瞪着双眸横卧在杂草之中,我顿然心头一惊,背脊当即凉了半截,我惊恐地背过了脸去,怎么……怎么会这样!?周哥哥见我如此神情,也急忙上前,可他刚来到近前也乜呆呆愣在了那儿,目瞪口僵说不出话来,我脸冲着周哥哥,捂着嘴,那老叟上前就说:“年轻人,叫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们偏不听,看吧,吓傻了不是。”
周哥哥缓缓转过脸来,微微有些昏头晃脑,他撑起精神,恶心地咧着嘴说:“这人怎么这般死相?”,我又瞟了眼死尸,且见他上衫撕烂,下无遮衣,肌如灰石,形如枯木,我不禁也问:“这倒底是怎一回事?”
老叟无奈地又摇了摇头,说道:“唉,看样子你们是外乡人吧,不知也不为怪,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你们也别多问,趁着天色还亮赶紧入城,要想离开,等到明早天明再走,可千万别在这山野中夜宿。”话说着,只听远处一阵喧嚷:“快、快、就在这了。”,不多时就见一顶官轿颠颠摇摇而来,头前高头大马开道,两旁衙役紧随,官轿未到,骏马先至,一声马啸,端坐在马背上的捕头用鼻孔冲着我们喝道:“滚开,滚开,县太爷到,你们速速回避。”
周哥哥一听怒起眼来,刚要上前却被我一把拉住:“好了,民不与官斗,而且文叔不是叫我们出门在外别管闲事吗,我们先看看再说。”于是拉起他退到了一旁,刚才那老叟又来到我俩身旁,好心道:“我说小兄弟啊,还有这位姑娘,别在这凑热闹,县老爷来了,不走就得惹上官司,我们做百姓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不起躲得起,走吧走吧。”
另一位男子走过我们身边,喃喃自语道:“唉,县老爷来管屁用,还不像以往一样,不了了之,官府都管不了,我们管个屁,走吧走吧。”他背起手,摇头离开了,那老叟也随之要走,周哥哥一下拦住他道:“老伯,听你们的意思,之前有过几次这样的死法?”
老叟脱口而出:“何止几次,都六七年了。”话刚说出他顿时一愣,硬将话咽回了肚里话道:“哎呀,说这些干嘛。”他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对我们说:“小伙子,别管闲事了,走吧走吧!”说着他便步履蹒跚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