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今天怎么来晚了？”沈看了眼时间，发现Y1829迟来了十多分钟。
“被人抓住了。”Y1829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示意沈和解行看。
半个手掌大小的金属盒子呈银白色，单调又附和这里的品味。
解行率先去拿盒子，他摇了摇，确定盒子是实心的后，转而递给沈。
沈一直观察解行的动作，自然察觉东西是实心的。她没有再去摇晃，只用手指摸索着盒子。一边摸索，沈一边接过话头，“怎么被抓了？”
“她烦躁。”Y1829说。
沈想了想，“你的研究员老师？”
“嗯。”看她摸索盒子的少年点头。
沈不好说话了，研究所每一个有编号的研究员，都是不能讨论的——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话总是被聊死，恰好能忍的沈正准备换新的话题，Y1829却先开口，“你觉得一个研究员在什么情况下会烦躁？”
沈：“？！”
解行将椅子转过来，对Y1829主动开起的话头兴致十足。
三人的方位正好成一个等边三角形，能最大限度观察到彼此的一举一动。位于风暴一角的Y1829神色淡然，往常无神的眼里却蕴含着些许困惑，急需人分享。
“肯定不是私事。”解行开始排除，“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事影响整体情绪。”
“那就是公事啰。”沈不怎么意外，甚至有闲心喝牛奶。
Y1829左右看看两位小伙伴，“那烦躁呢？”
“解决不了。”
“很难解决。”
解行和沈同时开口，两人听完对方的回答挑眉。
“解行，不要太悲观。只要是事，就都能解决。”
“沈，不要太乐观，有的事就是不能解决的——除非我们不破不立。”
又是同时，又是观点不一致。
Y1829喝了一口牛奶，他昨天做了骨骼测试，外在条件正常下，他能长到一米八几。
沈和解行眼神厮杀半天，互“啧”了一声，问Y1829他自己怎么看。
三个人的主观意识不一样。为防止脆弱的友情破裂，他们约定，交换问题，都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哪怕观点不一致，也不能拉帮结派亦或强制要求对方改变。
这是尊重，也是塑料友情维持现状的基础。
六岁左右来到研究所，现今他们差不多十岁。四年，不同于正常孩童的四年，足够他们明确自己的本我，专注于修行自我。
“我很担心，”Y1829的回答总是出人意料，“我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我怕她会死。”
沈愣住，然后沉默。
解行也不说话，他闷了口牛奶，后知后觉他不喜欢这个，嫌弃得想吐，却又因为规定不能做。
沈在沉默间摸索完盒子的最后一个机关，咔哒一声，细白的纹路流于光滑的盒面，水纹在空气里震荡。
解行发现四周的异常，想打开光屏观测，但光屏的却没有出现。
“屏蔽仪？！”解行惊异，屏蔽仪的机械原理不难，想制作也不难，可能制作出屏蔽研究所信号的屏蔽仪，解行倾佩地看着Y1829，他承认每一个才能出众的人。
手拿屏蔽仪的沈缓缓呼吸，她褪去一贯的温柔作风，定定去看Y1829。
“只有十分钟。”Y1829伸出两只手。
沈来了点兴趣，“搞这十分钟做什么？”
Y1829说：“无聊时弄的，拿给你们看看，没别的意思。”
沈轻笑，“那也别浪费这珍贵的十分钟嘛，我们来聊一些平常不能聊的话题呗。”
解行想看看屏蔽仪的构造，被沈用手拦住了。他试了几下没成，说：“聊什么？”
沈想了想。
“喜欢的人？”
“目前见过的研究员哪个最帅？”
“像这样的？”
解行直接道：“无聊。”
沈不屑：“那是你没情I趣。”
Y1829捂住耳朵，“我们抽签。”
沈和解行互看一眼。
沈：“同意。”
解行：“没意见。”
Y1829拿出无需信号的简易抽签筒，这是研究所设置的简易玩具，无聊或选择困难症是可以。Y1829输入一些关键词，将签筒摆在桌上。
女士优先，沈最先点击签筒表面，签筒五花十色，最后保留关键词“未来”。
下有一行小字，“你的未来由你做主。”
沈失笑，“我能过吗？”
Y1829和解行没意见，沈又抽了一次。这次是“现在”。
“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沈麻木，她看着Y1829，“你输入了什么关键词？”
Y1829诚实回答，“青春、激情、男人。”
沈：“……”
Y1829：“你可以再抽一次。”
许是被自己糟糕的手气坑到了，沈按着眉心，“等一会，解行先来吧，我先缓缓。”
解行抽到了“家”。
“你对你的家有什么想法吗？”
“家的存在是否让你倍感压力？”
好家伙，双黄题。
跟开双黄蛋一个概率。
解行在某些时候非常认真，他只想了一会，然后果断地说，“研究所是我的家。”
不管怎么说，年龄总归是实打实的十岁，解行说的很直接，思路也很清晰，“我对家没有意见。在这里，我们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最好的资源，有机会实现自身的价值而不被埋没。”
“虽然研究所的某些规定确实很严苛、不近人情，但有时候只有不近人情，才能最大效率的发挥每个人的价值吧。”解行耸肩，“我没有受虐癖，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为了我们一直努力的那个目标，我们都该做好牺牲的准备。”
“当然，这个牺牲肯定是有价值的牺牲。”
解行将包括他在内的研究所人员都放在了天秤上，受人恩惠，就该做自己能做的事。什么事都是有代价的，不能拿了好处还装糊涂。
人只能忠于一项事业。
Y1829听完，没有表态，他总是最后一个发言。
沈在解行说完后鼓掌，“你说的有道理。”
可就是太正确了。
解行的直言多少鼓舞了沈。
沈说：“我还回答‘现在’的问题吧。我既不满意，也没有意见。和29不一样，我的没意见，是单纯的不在乎这个问题。毕竟我只是个打工人，研究所养我一辈子，我就给它打工一辈子，是非常单纯的利益交换关系。”
如果对象换成别人，沈绝不愿意说这种话，她更喜欢打哈哈忽悠过去。不管是过去、现在、将来，沈都不觉得会有什么改变，他们能走的路只有一条。
一条看得见的路，实在是没有惊喜。
沈不觉得她需要付出热情高高兴兴的捧这个场，她糊里糊涂粉饰太平就成了。
所以为什么还说呢？
沈看着若有所思的Y1829，不觉得意外的解行，心想，因为它们现在才十岁吧，还有一点任性的权利。
人都是会变的，现在的想法不代表未来的想法。就算将来改变了，背叛了此刻的想法，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吧。
沈将签筒推到Y1829跟前，“29，到你了。”
签面开始旋转，五花八门的字体快速闪过，直到停歇。
“你抽的是什么？”
记忆是被选择的。
漫长冗杂的学习，0与1交替，一轮轮的数据尖锐又清楚地刺激着神经末梢。痛从指尖起，一点点蚕食着身躯，居久能清楚的感觉到，“它”想吞噬他。
不讲道理，只有最原始的本能与强弱。
黑暗没过居久脚踝，脚踝以下的部位似乎融进了水里。温柔的水包裹脆弱纤细的腿骨，近乎温柔的蚕食。
“在看下去，会死。”
潜意识清晰的告诉居久，这个身躯里的记忆，不属于他一个人，Y1829这个个体只能说是包含于它。
“现在还能放弃。”
手腕的桎梏不知何时解开，生路也将在他放弃的一刻出现。居久不费力的挣脱枷锁，他看着他的手腕，片刻后，他狠狠地咬了下去。
血肉被撕咬，痛的讯号传入，血的嗅味在口腔弥漫。
居久清楚的感觉到这一切，忽的笑出了声。
问：什么情况下，人会被阻止？
答：接近正确答案。
这个世界上，一无所有的人最可怕。居久主动、欣然地没入漆黑的水。黑水温暖舒适，很适合做场不太好的梦。
入梦前，居久的第一个念头：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狗都不理的男人。第二个念头：他希望Y1829（AI）和沈关能记住他。虽然他这个“居久”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了。
早知如此，离别前应该更慎重的。意识与记忆接轨，居久被自己蠢笑了，他到底哪来的勇气，故作洒脱？
【重合率：1%】
【地点：房间ER-91】
【时间：凌晨一点三十四分】
【实验项目：基因次一级抽取】
“滴滴滴……”
“身体数值正常，状态：健康。”
“可进行次一级基因抽取。”
“准备工作已做好，请研究人员依次进入。控制仪器状态良好，若抽取对象有反抗武力行为，可采取非常手段。”
“基因抽取对象：姜柯……”
蓝色激光扫过解剖台上手脚被固定的男孩，“身份确定，实验开始。”
姜柯缓缓闭上眼，他没有挣扎，也不悲痛。生活里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处的站位，他只是抽了个烂签，恰巧成为不太幸运的那类人。
江燕……别来救我。
麻醉奇效，陷入昏迷前，姜柯想到那个仅因为他伸出手，就带着他潜逃的女人，心头一阵酸涩。
到底结束了，母子游戏。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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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抽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