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载着灰尘的鲜血沿着石砖缝隙流淌,倾注入池塘,在水中缓慢扩散。
铮!
猿猴老者一弹长剑,将剑刃上残留的污血随意掸去。
他的周围,散落着一地零碎尸体,由于剑锋实在太快,这些人的脸上只有惊诧表情,甚至来不及绝望。
“看来,你们李虞皇室,真的是被圣后利用镇抚司清除异己的经历,给搞怕了,”
猿猴老者看着前方如临大敌、结成剑阵的镇抚司众人,随意说道:“和五、六十年前相比,现在的镇抚司,还真是弱到可怜。
忘了人才是最重要的力量,而非什么牢不可破的阵法、禁制。”
“和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
屠夫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一块来源不明的肉片,“那边拖不了连玄霄太久,抓紧时间把正事办完。”
“猿叟。”
名为齐济的镇抚司副指挥使深吸了一口气,
猿叟原本姓庞,
出身于周国赵郡的剑客世家,婴孩时被山中白猿掳走抚养,十岁时被族人寻回,展现出卓绝的剑术天赋,得到家族着重培养。
成年后,食人陋习败露,
为逃避责罚,他杀掉了大半族人,逃出赵郡。每到一地,便会掀起腥风血雨。
几十年来,试图杀他的人不知凡几,然而猿叟依旧好好活着,甚至剑锋越来越锋利。
而站在猿叟旁边的,同样是个食人者。
出身于忠嗣院、曾经是虞国边军的叛徒,鬼锹。
齐济沉声喝道:“鬼锹,我虞国待你不薄,忠嗣院收留、抚养你,教你识字习武,你就这么报答虞国?”
“呵呵,忠嗣院收养战争遗孤,只不过是为了培养卖命的工具罢了。何必说得这么好听?
遗孤无父无母,还与外族仇深似海,就算训练再艰苦也能咬牙抗下。”
鬼锹冷漠道:“我欠忠嗣院的,早已在安息四镇都护府还完。但虞国欠我的,还远远不够。”
他伸手按住砍刀刀柄,将其从刀鞘中缓缓抽出,院落中顿时响起凄厉至极的鬼哭狼嚎。
齐济的脸色愈发难看,
婚礼开始前,镇抚司大量人手分散在城中各处,维持治安。
刚才满城烟火燃烧后,又有更多人去扑灭火情。
而指挥使蔺洪波远在西北,暗中调查另一起异变。
猿叟猜的不错,在排除掉阵法禁制之后,镇抚司现在的守备力量,确实空虚到了极点——谁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有人明目张胆地闯入长安城,甚至直袭镇抚司。
七夕,婚礼,离乱风,烟火...
所有因素叠加在一起,造成了眼下局面。
对方,究竟为此谋划了多久?
齐济心中的疑惑必然得不到解答,
鬼锹将砍刀从刀鞘中彻底拔出,稍曲膝盖,蹬踏地面。
砰!!
他脚下厚实的青石砖面,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
而他本人,则如战车一般冲入镇抚司众人的剑阵。
杀戮再起。
————
踏,踏。
芙蓉园中,李昂缓缓停下脚步。
原本风景秀丽的皇家禁苑,此刻无比的残破凋敝。
天空中下着来源于澹台乐山祈雨符的淅淅沥沥小雨,
地上满是激烈战斗造成的深邃沟壑。
原本万紫千红的帷帐,全部倒塌,
那座恢弘至极的巨型灯楼,也已塌陷崩毁,正在雨幕中缓慢燃烧。
死伤不计其数,女人抱着丈夫的焦黑尸体坐在地上哭喊,士兵们脸上缠着隔离浓烟的湿润布帛,合力抬起巨大灯架,救出被困孩童。
李昂踏步前行,他看见了一幅幅熟悉面孔,
宋绍元、尤笑,身首分离;
杨域、厉纬,浑身烧灼而死;
算学博士朝文远,半边身子化为齑粉;
凡人在太皞山枢机全力爆发的昊天神辉面前,弱小如同蝼蚁。
即便是修士,只要没踏过巡云门槛,也一样脆弱无助。
李昂踏过遍地狼藉,看见了灯楼废墟边上,泪流满面的柴柴。
她正跪坐在地,怀中抱着脸色惨白的李乐菱。
“你来了。”
李乐菱看着走近过来的李昂,挤出一丝微笑。
她的左手空空荡荡——左臂被昊天神辉扫中,齐根断裂,断面焦糊冒着热气。
尽管邱枫与伽罗,满头大汗地用念力、念线等手段竭力止血,仍无法阻止血液缓慢流逝。
“我来了。”
李昂单膝跪下,看着依旧微笑的李乐菱,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难以言语。
“我有点冷,”
李乐菱声音轻微,眼眸渐渐涣散,“你能,抱我一下吗?”
李昂沉默着抱住了对方,感受着李乐菱的体温。
在柴柴她们惊愕目光中,他周身散发出无数墨色丝线,包裹住李乐菱的断臂,止住流血之势。
“少爷...”
柴柴愕然开口,李昂缓缓松开李乐菱,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抚了抚柴柴的头发,拿出了须弥沙漏,径直踏向化为废墟的紫云楼。
那里的地面整块凹陷下去,无数焦黑的木材砖石,被庞大力量硬生生碾进泥土之中。
山长悬浮在废墟之上,他面色肃然,手中虚按着一张没有实体的封魔符箓。
符箓指向的目标,正是信修枢机。
此时此刻,他浑身浮肿不堪,皮肤下方有无数蜈蚣一般的红沙流动,
大量蕴含着破灭气息的昊天神辉从皮肤破口中逸散而出,只需要沾上一点,便足以让人神形俱灭。
“李昂?你怎么来了?快离开这!”
同样悬浮在废墟上方、协助山长绘制封魔符箓的澹台乐山眉头紧锁,大声喝道。
“...”
山长看了眼走近过来的李昂,注意到他手中拿着的须弥沙漏,突然说道:“秽暗虫。
源于无尽海深处,对于昊天信徒有着极强的侵蚀能力。
有人提前在阎萱体内植入了这种异类,
当婚礼上信修枢机以手指触碰到阎萱眉心时,突然暴起,控制信修枢机自爆,摧毁紫云楼。”
连玄霄目光深邃,死死盯着李昂,沉声道:“你能阻止么?”
“能。”
两人对话过于突然,令一旁的澹台乐山、崔逸仙等人一头雾水,唯有李昂明白山长的意思——山长认出了他手中的须弥沙漏,所以将信息完全道出。
“如果你成功了,等事情结束后来找我。”
山长点了点头,“若我不相信,就跟我说‘耸壑昂霄’四个字。”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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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