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厅堂,而后逐步加快了脚步。
是,他确实没什么真本事,但是金家的氛围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而更令人感到奇怪的还是那古怪的老太太。
金家老太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无不奇怪的想着,而且金家这件事情给他的感觉是充斥着不解的,甚至是离奇的味道。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说不准金家真的被什么超出人想象之外的东西给盯上了呢?
只是可惜了后面能拿到的酬金了,不过好歹也给自家剩下了点粮食,毕竟有两餐都是在这金家吃的。
回味着金家的饭食,他又不由得想到了金家老太。
金价老太可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严母,也是一位任何人听了她事情的人都不得不得钦佩的女人。
在丈夫死去以后独自一人打点金家上下,抚养孩子,虽然算不得大富大贵,可家中财产却也比城中大多数的人都要多了。
不过出了这档子事,确实也算是一种家丑,可金老太太却将这家丑外扬,这般直截了当的去找那些神棍,这不等于是变相给人嚼舌根么?
一夜之间从盛京到苗乡?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呢?
肯定只是为了造势,然后谎称家中遭了邪祟侵扰,之后再把这家丑大化小小化了。
一定是这样的。
只是可惜了后面能拿到手的酬金了。
他如此想着,心中的不快渐消,甚至生出了些许快意。
再怎么有钱,不还是家风不严,让野汉子偷了自家儿媳妇么?金家儿媳妇虽然衣服宽大,可这宽大的衣物本就显示出了不寻常的事情来,只是,那肚里的野种还不打掉么?
想着想着,没由来的生出了另外的想法,或许那野汉子也与金家老太有染呢?
想到此处,他笑了一下。
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金家府苑中,他感觉十分奇怪。
“怎么偌大个金家宅院,一个仆人都没有?”下意识的脱口呢喃自问道。
而后他才回过神来的发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纵然金家再大,他走了这么长时间也还没到门口?
而这胡思乱想的时间里,没注意也好,还是仆人错开了也罢,可为何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没有外界的杂声,有的只是自己的声音?
他不免有些惊慌,左顾右盼了起来,四周无人,只有明晃晃的日光,润泽着世间。
阴影也在建筑物或树木的遮盖下有了喘息之地。
可是那阴影当中,好似有着什么东西···
是啊,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正在看着他一般。
他加紧了脚步,快步的往前走着,走着,短短的回廊却似是漫无边际的长路一般,无论如何前进都无法到达门口。
明明那门口就在入目所及的地方,快步走上一会,或者小跑一会,都能到达,
可他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狂奔着,却依旧在原地,像是做着无用功一般,与其说是无用功,倒不如说是脚下的地像是什么在自己的脚步下不断落一般。
这是怎么一回事?
耳畔,好像也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
像是昆虫振翅,又像是混乱呓语,也像是不成语调的拟声,还像是分辨不出男女,可却带着明显玩弄着自己而后嘲弄一般的嘻嘻哈哈声。
他停下了脚步,脚下的那块地砖似乎也停了下来,喘着沉重的粗气,他擦着额头上留下来的汗水,四顾无措,也还是一无所获,什么活物都没有,但那声音却时不时的就会出现,
要么左耳,要么右耳,
就像是有什么人和自己玩闹,故意的在两边耳朵来回低语。
他回头,没人;再回头,也还是没人。
甚至连影子都没有。
于是他猛地下腰,从岔开的腿中观察着身后,
还是什么人都没有,
没有腿,没有脚掌,没有脚趾,什么都没有。
但那声音还是在自己的耳边,
哪怕捂住了耳朵也是一样,
他害怕了。
虽然身体上没有遭受伤害,可是脆弱的精神就像是被不断锻打的铁块一般,而那声音便是锻打着自己精神的大锤。
而后,他好像看到了那阴影动了一下。
像是什么睡着了的动物不自觉的抽动了身体,又像是···有什么东XZ在那阴影当中一般。
是自己眼花了么?
他这样想着,朝着阴影走去。
这一次好像没有被地砖所折磨了,因为他确实感觉到自己距离那墙边的阴影更进一步了。
于是他转头就朝着门反狂奔,
本来巍然不动的空间,似乎终于动了起来。
他接近了大门,一把抓住了门把手,将大门拉开来,
但,门外并非是街道,而是···另外一处庭院。
和自己所在的金家庭院如出一辙,花草砖瓦相同,阳光灿烂,空无一人,耳中鸣响不断,门扉紧闭,
就连阴影,也又抽搐似的动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阴影还是那般不动的模样,再回头时,那门外的庭院当中,阴影又似乎动了一下。
他猛地把门关上,抵靠在门板上,咬着指甲,瑟瑟发抖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动了起来一般,
没有生命的死物们却如同具备了生命一般,似乎像是迈着腿一般的朝着自己而靠近,
嗡嗡声也终于在小声中慢慢放大了起来,耳孔发痒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耳孔里爬出来一样。
可是用手指去掏,却又什么东西都没有掏出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缠着自己?
他不自觉的想到。
眼中的阴影又抽动了起来,刚刚那些好像所有东西都朝着自己走来似乎只是一种错觉,因为那些东西还好端端的在原地呆滞不动。
只是这一次,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阴影当中走了出来一般。
啪嗒,啪嗒···
那是脚步声,
由远及近,密密麻麻,四面八方,潮水一般的涌来,先前就存在着的杂音也在耳中,没有消退,只是被这脚步声掩盖,成为了衬托杂乱而又繁多脚步声的背景音。
脚步声永远都只是渐渐的逼近,逼近,逼近,再逼近,
他捂着脑袋,将头埋在了膝盖上,
终于,脚步声停了下来,而脑中的杂音也完全的停止了。
面露希冀的,他抬起了头,什么都没有,似乎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了人,可一切好像都恢复了正常一般,他这么想着,
随后他猛地站起了身,发疯一般的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回手便抓在了门把上,
而当他打开了门以后,
可是却见到了,那令他终生难忘的···东西。
理智终于被摧垮,他狂奔着,本来消失掉的杂音,又回来了。
像是昆虫振翅,又像是混乱呓语,也像是不成语调的拟声,还像是分辨不出男女,可却带着明显玩弄着自己而后嘲弄一般的嘻嘻哈哈声。
还有急促而又刻意的脚步声,
以及,满怀戏耍玩弄之恶意的嘲笑声,
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他被那个东西追赶着,
数量众多的东西,折磨着他,摧残着他,
终于,在狂奔之中,他回到了原本所在的厅堂。
“有妖怪!有妖怪!就在门外!好多!好多!”
说完以后,他便倒在了地上。
——
胡七夜用法术阅览了一遍他所经历的事情,不是搜魂,只是简单的阅览,同时也将这一份阅览到的画面共享给了秦月楼。
他们两个只是看到了那个倒霉的神棍听着周遭的仆人问候,一动不动,像个王八,之后在回廊上来回跑动,本来眼瞅着到了大门以后,又不动了,之后再度打开大门时,看见了街上的行人,就又发了疯的跑了回来。
秦月楼和胡七夜自然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当秦月楼开启了六耳以后,却听见了某种节奏的杂音。
嗡嗡嗡的,像是苍蝇,又像是蚊子,可是声响却比苍蝇蚊子要来的更大。
胡七夜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但却也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以胡七夜这般千年道行的老狐狸来说,哪怕修为跌落谷底,那这见识肯定还是会在的,可是胡七夜都说不清楚是个什么玩意,
那显然得谨慎对待了。
好生安顿了那可怜的家伙,秦月楼和胡七夜准备等他醒过来再问,可是当他醒来以后,却变得疯癫了。
“你们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抓我?我只不过是一只勤劳采蜜的小蜜蜂罢了,你们干嘛不让我去花园里采蜜?嗡嗡嗡嗡,我要蛰死你!”小蜜蜂晃动着膀子迈着步嗡嗡嗡嗡的飞着,想要创秦月楼。
但是却被秦月楼一拳头打趴在了地上。
“蜜蜂蛰了人就死了,我是为了你好,别发癫了。”秦月楼对着地上还在嗡嗡嗡的小蜜蜂说道。
“这好好地人怎么真就疯了?他到底怎么了?”秦月楼奇怪的问着胡七夜。
“我也不知道。”胡七夜也摇着头。
但秦月楼也能琢磨出来,这家伙的感官世界和普通人的感官世界所经历的事情不一样,比如说普通人看藤壶只会觉得这是大自然的奇特生物。
但是当藤壶密密麻麻的集中在了什么东西或者生物的表面以后,就会具备让人密恐的效用,
而将这密恐看做基础,将密恐放大以后,却又是另外一番可怖的景象。
这种可怖的景象会被每个人的感官以自己的方式来用言语形容,可是言语形容却又不如直截了当的看见和印刻在心神当中一样来的让人更加感觉到震撼般的恐怖。
但是以普通的法术却又不足以将这份震撼般的恐怖复刻。
简单来说,就是这份恐怖被限定在了某人的身上,只有他能经历到。
有了这前车之鉴,一众神棍反而安静了下来,秦月楼也从仓库当中拿出了烟盒,给自己来了一根。
他现在修仙,所以不怕抽烟。
所以不修仙的,就别抽烟了。
从事情的情况上来看,事情已经变得大条了起来,他也试着出门,想要离开,可是耳边也传出了嗡嗡嗡的声音。
在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他不准备和那不知道根脚的东西对刚。
他也可以找仙剑道主本体一剑秒杀,可是那样一来就不符合他打游戏一般玩乐的心思了。
秦月楼觉得打游戏开挂很正常,可是打游戏开挂也是为了看剧情,但这显然是剧情的一部分,不是胡七夜那样的支线任务,
若是自己开了挂,那么他看不到剧情,他身上带着的那位也看不到剧情,那就很不美观了。
从腰间取出了一柄连鞘短剑,握着连鞘短剑在手上挽了朵剑花,短剑连同剑鞘的色彩基调一致,黑色的硬质皮革泛着亮银色的反光,被金色的金属裹挟,金属才是这柄剑剑鞘的骨架,皮质革也只是少许点缀,可是入眼观望那皮质,却又有着金铁木质一般的质感,似木似皮似金铁。
因此那金色的骨架到像是嵌刻在皮质上的花纹一般,在金色骨架的花纹中还镶嵌着颜色各异的宝石,或方或圆或菱形。
若是将花纹这个整体进行分割来看,就像是一个个以宝石为瞳孔的眼睛。
剑柄也是金黑为底色,剑柄两侧中央也都镶嵌着圆形的宝石,两边各八颗宝石,上三中二下三的排列嵌可在两侧黑色基底当中,而除却黑色之外的金色却并不十分单调。
没有护手剑格,或许只有剑术极好之人才会用这种没有剑格的剑吧,毕竟剑格本就是为了保护手的。
只是让人觉得怪异的是剑柄末端的剑首,剑首是一颗怪形怪相的头颅,五官俱全,这一颗头颅时间看长了,便让人感觉和秦月楼的面貌有六七分相似,就像是这头颅上的五官是依照猿猴化不完全的秦月楼的脸来印刻一般,
剑首上的脸两颊有着茂密的白色绒毛,而且还有白色的剑眉,像是白发的人又像是白猿,眼睛则是一黑一白两颗宝石充当眼珠,六根尖长的耳朵有序分开支棱着,嘴唇也不是闭着,就那么张开着,只有洁白的牙齿露在外面,方方正正的闭合,和人的牙齿不一样,规整的倒像是木格子一样。
头颅上也有茂密的白发,像是剑穗一般被看不见的绳子系住垂落,末尾则是挂着一个金色的微小手摇铃。
叮当一声,摇铃响起。
剑首张开了嘴,猛地闭合,
发出了当啷一声。
一黑一白两颗宝石眼珠泛着光芒。
“谜味,好吃,再多收集一点,你就可以拔剑了。”
剑首牙齿不动,嘴唇也不动,发出了和秦月楼音色相近的声音,但却多出了金属音的感觉。
“不许顶着我的脸说话。”秦月楼一拍剑首道。
剑首不理,哼唱着不成曲调的歌声来。
现在,时间已然是子夜。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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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章 子夜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