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奴将东西买回来后,马大娘也跟着他一道过来了,似乎是在村子里得了什么风声,见得从里屋走出来的惊华她并不惊讶,还笑着同她打了声招呼。
“惊华啊,有日子没见了,这都要成为新娘子了。”
说着,她又笑眯眯地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惊华。
“先前穹奴大兄弟来,说是问我有没有新做好的女子衣裙,我还纳闷呢,原来是给你穿的啊,这红色衬你,显得更是水灵灵的,像那河里的荷花,瞧着就好看。”
这马大娘没读过书,不似古代的文人骚客,夸人是一套一套的,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这么个说法来,倒是将惊华给逗乐了。
“马大娘,快进屋喝口水吧。”
其实先前提及马大娘的时候,惊华下意识就要问这是谁,可见到人了,还不及人说话,她就知道这人是马大娘了。
——小姐姐,小系统已经进行了升级,对于原身的一些基础记忆,将缓慢为小姐姐植入脑中。
这感情好啊,也不用她费劲巴脑地再去重新认识那些人了。
这是马大娘头一遭来这个小屋,看着怪新鲜的,是左顾右盼的。
“啊哟,大兄弟,你们这屋子弄得还挺好看的啊。”
屋子里其实没什么陈设,东西摆得也不多,可看着干净整洁,堂屋内还挂着两幅画,倒是卷出了几分书香味儿来,怎么瞧也不似寻常农家的屋子。
还有院子里,不知哪里移植过来的一株梅树,红梅朵朵开得正盛,并下设有一张石桌,花瓣随风飘落在上,瞧着更是风雅。
她是越看越稀罕,心内逐渐被懊悔淹没。
当初她就不该犹豫,就该将自家那适龄的侄女介绍给穹奴他大哥的。
起先,穹奴寻上她给他们做饭,她就生出过这个想法。
她试探着问过两句两人家中境况,穹奴并未多言,她估摸着他们不会在此久待,也担心他家大哥看不上自家侄女,只得就此作罢。
这才过了多久,哪里能想到他家大哥就要娶林家女了?
是,这林惊华是长得水灵,可林家那般多烂糟糟的事情,他们咋就能看上呢?
不过穹奴他大哥娶亲了,穹奴没娶,到时候撮合一下,说不定能成!
惊华不知这马大娘心头所想,热情地将人引进屋,再给她倒了水,说了两句话,就自去厨房熬药了,而马大娘也和穹奴一道开始布置屋子了。
没多会儿,马大娘就听得里屋传来了一阵轻咳。
穹奴他们家就他们两兄弟,她立时就想明白了屋内是谁。
她只知道穹奴的大哥身子不大好,还真没见过到底长什么样儿。
她的心思立时活泛了起来,指着方才发出声音的屋子,道:“这是要当作新房使的吧?这新房肯定也得装一下!”
穹奴细想想,确实如此。
“我去问问我大哥。”
穹奴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得里面传来了一道十分低沉的嗓音。
“进来吧,不碍事的。”
马大娘一听得这把嗓音,眼睛都亮起来了。
好似山中泉水潺潺流过,平稳而沉静,实在是好听极了。
这下子,她心下更是好奇了。
她跟着穹奴一道进了谢安棠住的屋子,就见床上半坐着个白衣公子,似乎身子确实不大好,生得俊美昳丽的一张脸上透露出一股子不正常的苍白,手上原本正拿着一卷书看着,见得两人进来,抬眸朝两人微勾了勾唇角。
马大娘立时有些挪不动道了。
“马大娘,今日劳烦你了。”
谢安棠已经习惯了旁人这样的目光,波澜不兴地朝马大娘道了声谢。
马大娘猛然回过神来,双手一拍,道:“哎哟,瞧我,我还以为是这天上仙人下凡了,一时都给看呆了。”
马大娘活了三十多年,还真没见过比眼前还俊俏的人,简直比女人还好看,就是这花楼里的花魁怕也是及不上他的。
“马大娘谬赞了。”
谢安棠说完这话,重又拿起手上的书翻看了起来。
明眼人一看就知这人是想结了话头了,可马大娘就是个乡野村妇,没读过什么书,更是没甚见识,见得谢安棠这副好颜色,哪里还能管住自己的嘴?
“大兄弟,你跟穹奴大兄弟长得还真是不像呢。”
可不是,一个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个呢是生得五大三粗的,简直是两个极端。
“是吗?”
谢安棠显然没有多搭话的意思,只是抬眼不轻不重地回了马大娘这么一句,又低下头去看手中的书了。
马大娘抻着脑袋往外面的堂屋看了眼,又竖起耳朵听了阵外面的动静,确认惊华没过来,她才几步走到了谢安棠床前,道:“大兄弟,其实啊,我是有件事要同你说说。”
谢安棠在外的脾性修养向来是极好的,就算心知这马大娘怕是同自己话不投机,还是放下了手中书卷,道:“马大娘请说。”
“当时穹奴大兄弟跟我打听惊华那姑娘的时候啊,我也没多想,就……不知道穹奴大兄弟跟你说了没有?”
马大娘来帮着他们打理屋子,虽说到时候是要给银子的,但大家乡里乡亲的,总得拿些东西出来招待人。
这不,惊华就将穹奴今儿新买的糕点拿了些出来放在盘子里,打算端来给马大娘尝尝,哪里料想一来就听得了这话?
她心头有了思量,就站在同里屋只有一门之隔的堂屋内听着,看看马大娘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里屋内的谢安棠似有所觉,余光瞟了眼门口,嘴里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说什么?”
“哎呀,就是……那孩子是可怜,长得也是我们清泉村头一份的清丽,但家中那些个污糟事不知道有多少,你要同她成亲了啊,只怕不划算,到时候剪不断理还乱。”
马大娘似乎真为谢安棠着想般,边说着还边摇了摇头。
谢安棠似被唬住了,面上露出几分迟疑。
“怎么说?”
“她爹是我们村儿里有名的秀才,可打惊华还在娘胎里,他进东都城赶考后,就没再回来过,只怕死在外头了,她娘前段儿也死了,噢哟,可不得了,人说,是她命硬,克人的,她伯父伯母也是怕得很,但他们啊,更不是好人,简直就是个吸血鬼!”
马大娘愈说愈激动,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这话可把惊华给气着了,什么封建余毒啊?
她将手中盘子重重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插着腰就进了里屋。
“马大娘,话可不能这样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