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有人送过来木剑。
这是一个精悍却克制的年轻人,看着比赵毓小不了几岁,却恭敬的双手递过沉木剑,“赵叔。
赵毓拿过木剑,横在手中,“萧则,你回来了。”
萧则点头,“是,我活着回来了。”
赵毓,“我听薛宣平说过,你现在是定国公麾下的精锐,六品游击。”
萧则,“五品。”
赵毓有些意外,“真好!萧将军再进一步,就可以世袭了,那可是子孙几辈子的福气,等这边的事情了了,回雍京我挖几坛子老窖请你喝大酒。”
萧则,“多谢赵叔。”
此时,他像是才看见自己的对手,——赵毓身后的文湛。
明武堂点燃了牛油大蜡,明如白昼,有光就有影,这些烛光照不到文湛所站之处,只是,他站在那里,就是一盏明灯。
萧则以子侄辈的礼数见了文湛,随后问了一句,“先生可是姓裴?”
文湛,“不是。”
此时,薛宣平拿过来两条布带子,让赵毓帮文湛裹一下衣袖。今天他们出门穿的全是文人长衫,宽袍广袖,不适合挥剑。
文湛忽然问,“那个人,为什么说我姓裴?”
赵毓见薛宣平站远了,才将木剑立于腿边,低头帮文湛整理衣袖。
他说,“他见过裴檀。”
文湛,“那又如何?”
赵毓,“我听说裴檀与你有三分相似,他毕竟是你舅舅唯一的儿子。”
文湛,“听说?你看不出来?”
赵毓,“我与裴檀是相看两厌。他长成什么样子,我怎么知道?如果你想要让我仔细辨认一下,等咱们回到雍京我请裴檀喝酒,到时候我坐他面前仔细看,好吗?反正多少年前崔珩就说我喜欢你这个相貌,就算是裴檀,只要他和你有一分半分的相似,我估计我强忍着应该也能看得下去。”
文湛,“……,还是算了,……”
赵毓将他两个袖子全部扎了起来。
文湛问,“这个萧则,……”
赵毓,“裴檀收复绥靖时调用了萧则所在的宁州军,萧则阵前英勇被裴檀看中,调入自己麾下,此时已经是五品武官了。”
文湛,“他是大郑的战将?”
赵毓点头。
文湛,“我知道了。”
至此,明武堂前清场,周围登时点燃一百火把,围成一个圆。
文湛从赵毓腿边拿起木剑,从明武堂前一步一步走下,一直到那个火把围成的圆中。
薛宣平眼睛一瞬不瞬的盯住文湛,他感觉到怪异。
文湛就站在那里,没有任何杀气,像是一座被冰封住的山峰。
然而薛宣平知道自己握住剑是什么感觉,——血都在烧!
当年他在赵毓麾下做百夫长,每次战争之前赵毓都会给每个人一碗酒,而他自己则手持海碗装满烈酒阵前誓师。
赵毓与别的将领不同,那些人只会空谈“为了江山社稷,万兆黎庶,大郑的明君圣主而战”!
他则不会。
这个人有迷惑人的天赋,他可以把普通的话说的极其富有煽动性。
那碗烈酒下肚,一股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肚腹,那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开始烧。
他们有一种幻觉,他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军饷,而是,他们天生就应该在这里。
因为,他们就是大郑坚不可摧的城墙。
他们打仗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妻子儿女,他们脚下的土地,每向前一分都是为了自己的子孙万代。
血烧到沸腾!
这才是对阵时应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此时正与萧则比剑法的文湛。
文湛的剑法异常怪异。
萧则是真正经历过战场,见过死亡的人,这与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就是那股无所畏惧的杀气。
文湛身上没有。
但是。
文湛却不畏惧,似乎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与事可以使他畏惧。
他的剑法是以杀戮止杀戮,没有任何的防御与退让,似乎他眼中,对手并不是活着的人,而是一棵树,一根竹,一块山石,一汪水或者一朵花。
他对萧则没有敌意。
萧则感觉每一次的对招,他都要承受崇山峻岭般的压力,雷霆万钧,却冰冷宁静。
文湛让他想到了自己曾经遥望过的慕士塔格峰,——昆仑的西端。
那里是雪线之上,那里是冻土,没有生灵,仅余下一片荒芜,永生永世。
对战之中,萧则却隐隐感觉到文湛开始指导他的攻击,虽然只有三次,却令他受益匪浅。
最后,文湛的木剑当头砍下,而萧则横剑阻挡,啪,瞬间,双剑碎裂,成为齑粉,萧则腿一软,竟然直接双膝跪地。
赵毓赶忙过去,拿起文湛的右手,发现只是微微发抖,虎口有些酸疼,却没有任何伤痕。
“我没事。”
“看不出,你力气不小。”
文湛不是武人,也不是天生神力的人,但是他知道,无论身边有多少御林军,禁卫军,影卫,最后一道防线终究是自己。
他的命太沉重,那不仅仅属于他自己,那还属于大郑千年的基业,祖宗传的江山社稷。
他的这些剑术与力量,都是经年累月,一点一点炼出来的。
文湛看着他忽然低头,声音很轻,“回去我教你练剑,体力好一些,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前半夜都撑不过去。”
他的眼神,似乎被火把的光照到可以燃烧起来。
赵毓,“……”
白苑门外,文湛已经上马。
薛宣平手中拿着一封地图追了出来,“老赵,这是羡云飞的全图。萧老大说了,这次的事情他不插手,西北道的人也不插手,都是你的。你真行,这位小哥也厉害,人看着斯文,出手真狠,萧呈儿子的手现在还抖,虎口都裂了。哈哈。不过那小子皮实,过两天就好。”
赵毓没拿那封地图,让薛宣平装起来,“走,咱们去羡云飞那里看看去。”
“我也去?”薛宣平有些意外,“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接匹骡子来。”
赵毓,“不用,你骑我的马。”
文湛伸手,用力扣住赵毓的手指,直接将他拉上自己的马,就坐在自己身前。
薛宣平爬上马,“老赵,很少看你这么开心。”
赵毓,“我一直很开心。”
薛宣平,“拉倒吧,很多时候看你皮笑肉不笑的。走,哎,你们等等我!”
他们三个人,两匹马,一前一后从白苑离开,向羡云飞疾驰而去。
这里有一高地,立马于此,可以俯瞰羡云飞千顷良田。
已经是深夜了,皓月当空,清冷却明亮的月光照下,垂垂的稻穗被夜风微微吹过,一重一重,像波浪一般。
赵毓,“玉碎珍珠。”
薛宣平冷不丁的听赵毓说了什么,没听清楚,“什么?”
赵毓,“有一种米异常昂贵,新米蒸煮成米饭稀粥,颜色是淡绿色的,像是一粒一粒碎裂的玉,但是它的颗粒却比一般米圆润,晶莹剔透,又像是一粒一粒珍珠,所以,这种米就叫玉碎珍珠。”
他又问文湛,“你知道吗?”
文湛,“嗯,知道。”
薛宣平,“我怎么没吃过?”
赵毓,“它的米价是一般米价的十倍,只供雍京权贵,当然,也许扬州的盐商也能拿到一些,不知道十三行的周熙吃不吃这种米。”
薛宣平用马鞭一指眼前,“就是这些?”
赵毓点头,“是。”
薛宣平又啧啧,“贵成这样,老百姓肯吃才是活见鬼!”
赵毓,“有一年,它的米价甚至是普通米价的二十倍。”
薛宣平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用马鞭指指眼前这波浪一般的千顷稻田,又指了指赵毓,“你,这个,……就是,那年,……”
赵毓点头,“是。”
薛宣平,“我的天啊,这么多年,你一直惦记着它?”
赵毓摇头,“不是,我也是到绮镇才想到的。”
文湛却不明白,“什么事情?”
薛宣平回答道,“这位小哥你不知道,当年老赵在敦煌带兵,我是他的伙夫。那一年黄河水患,南方的粮食运不过来,关中的粮食已经征调一轮了,怎么也得给老百姓留点,可是匈奴王阿提拉兴兵,又不能不打。当年老赵自己来过绮镇调粮,没弄到就回去了。结果战备不足,老赵还让人给抓了,据说带到漠北王庭。”
“这里的地是随侯府的,不纳粮,不缴税,不被征调,就算镇守将军燕遂宁来了也白搭。再说,那年黄河发大水,南方的米过不来,本来普通米的价格已经比往年高出三成了,结果这边玉碎珍珠的价格愣是那年高价米的二十倍。看样子,不管贵成什么样,总有人出的起这个价钱,只要东西好。”
“老赵来绮镇,征粮,没办法,买粮,没钱,最后只能空手回西北了。”
文湛不说话,只是听着。
世家豪族兼并土地,战时发国难财,这些事情他听得多,见得也不少,只是,没有想到,赵毓曾经,……
薛宣平对赵毓说,“说实话,我当时以为你肯定死在须臾沙漠以北了,真没想到你还有今天。”
赵毓,“祸害遗千年,我且活着呢。”
赵毓没有听见文湛再说话。
只是,他感觉到揽住自己腰间的手臂极度收紧,像鞭子一般缠绕着自己。
薛宣平则说,“老赵,我话说在前头。咱们都是平头百姓,不是世家豪族,征地这活儿咱们可干不了。你看十三行的周熙那么厉害,他们做的是货通天下的生意,可从来没有学那些权贵们囤地,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因为没权。”
夜里回沧琳园,文湛一直不说话。
赵毓,“我,……那个,……”
文湛帮他把束发的玉环拆下,“这十年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你有时间也有心情的时候一点一点告诉我,我承受的住。”
随后,他轻轻拥住他。
赵毓却感觉,皇帝在微微颤抖。
第二天,周熙到了。
从清晨开始下雨,本来周熙想要请赵毓在茶庄吃饭,不过赵毓让人告诉他,“既然惦记着十三行的银子,还是我做东,不然显得太不够巴结了。”
赵毓请周熙吃饭的地方是羡云飞一个佃户的家中。
稻田旁有一条古栈道,直接向前走则是一条三百年的松木长廊,尽头有一个亭子,赵毓让人将饭菜摆在亭子中。
周熙骑马到长廊的时候,看见赵毓手中撑伞在那里等他。
赵毓,“本来想着等你一个回信就好,没想到周老爷就亲自过来了。”
周熙下马,将马匹拴好。
他不接赵毓的话茬,也不说生意上的事情,只是拿出一个小食盒,递给赵毓,说,“我刚才让茶庄的厨子包了一些猪油汤圆,黑芝麻馅的,又带了些自己酿的桂花酱。这是我们永嘉的口味,不知道你吃的习不习惯。”
周熙总是这样,上门见人从来不空手。
赵毓接过来,道了谢,“习惯,我就爱吃这个,一会儿让他们煮了,咱们饭后吃。这边请,先喝口茶。”
赵毓帮周熙撑伞,而周熙则向外让了半个身子。
周熙总说赵毓客气,其实他们之间还是周熙客气。
亭子那里已经有人。
那个人站着,看着亭子外面的烟水与稻田。
石桌上摆放一套很简陋的茶具,盛着清澈的茶汤。
赵毓并没有为周熙引荐那个人,周熙只是冲着那个人拱手,而那个人则连还礼都没有,却用眼睛看了他几眼,勉强算是个还礼。
生意做到周熙这个地步,看人不是本事,而是本|能。
赵毓身世极其复杂,与他来往的人也是形形色|色,上至王公显贵,下至贩夫走卒。
十三行有今天,就是周熙清楚的明白,只做自己能做的生意,只挣自己能挣的钱,只结交自己能结交的人,其余,一切都是虚妄。
赵毓收了伞,将食盒放在桌面上。
周熙说,“今年应该是丰年。”
赵毓点头,“对。这些米珍贵,老百姓拿出去兑些粗粮,应该能喝上稀粥了。”
周熙只是微微摇头,“没办法,地租太高。”
赵毓,“这里盛产玉碎珍珠,周先生的陈掌柜常驻绮镇,做的就是这个生意,不知道这种米,周先生是否吃的习惯。”
“不怕你笑话,我没吃过。”周熙笑着说,“我们碗中是永嘉的糙米,一年两季,比这个便宜的多。”
周熙说的是官话,却带着吴音,清冽缠绵,显得异常儒雅。
赵毓,“卖油娘子水梳头,我当年听崔珩说过。”
周熙,“是。”
赵毓,“周先生,既然您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羡云飞的全部土地,它的庄园,还有后山以及果园,我可以七成拿下,然后七成半卖给你,你看可以吗?”
周熙也没有王顾左右而言他,直接说,“这件事情,可不可以等崔侯爷回雍京城再说?”
赵毓,“这事与他没有关系。”
周熙,“有没有关系,他在这里,我心里有底。”
赵毓,“你我的交情也蛮好,未必比崔珩差吧。”
周熙摇头,“这件事与我同侯爷,还有我同你的私交没有关系。宁淮侯是圣上下旨亲封的三等侯,位列大郑三十二侯府名碟上,我要的,是他这个身份。”
赵毓也笑,“我在这里不行吗?”
周熙,“您原来行,现在不行。”
雨中,亭子中的三人安静的像是飘渺的烟水之气。
赵毓身后那人,忽然泼了茶水,重新倒了一盏热茶,放在赵毓手边。
周熙说,“周熙一介商贾,身上没有功名,征地,天大的事,周熙担不起。”
赵毓,“十三行财雄势大,……”
周熙,“永嘉子弟命苦,生下来就知道,家乡七山二水一分田,如果不出外讨生活,饭都没得吃。原本我们做的都是小买卖,利薄,缴税,风险大,万一哪个不对付,家底就亏,慢慢的,这些家乡父老就组成了十三行,大家好歹互相照顾。我们就在江南,但是织绸,瓷器,这些真正赚大钱的买卖都在江南制造局手中,我们也拿不到,更不要说征地了。赵先生,您看看,当今天下,凡是能持有大片良田,有庄园,有佃户,不用奔波劳累的,可以顿顿吃玉碎珍珠的,哪个不是权贵?”
赵毓忽然笑了,“我还以为,大郑的土地皆是天子的,那是列祖列宗南征北战打下的江山;这些土地也是百姓的,生于斯长于斯,每日辛苦劳作,收获粮食以养家活口。”
周熙喝了一口茶,已经凉掉。
赵毓,“好了,老周我不跟你兜圈子了。这次咱们只赚钱,不征地。这些土地在手中只不过一时半刻,转手就可以出去。你给我七成五的钱,我以七成的价格征地,总要让我也赚一些,随后我将土地质押在你这里,利息你照算,不用和我客气,最后我给你卖地。我给你以市价卖地。你不用费心,仅仅借钱就能拿走羡云飞二成五的利,可以吧。”
“再说,这里的玉碎珍珠这么好,你又没有做粮食霸盘的野心,官府肯定放心,羡云飞的粮都是你们收,也是你们卖,其中的利润更客观。”
闻言,周熙仔细看了看赵毓,又看了看他身后人。
那个人似乎对于他们的话没有一丝半分的兴趣,他看着雨幕外的稻田,还有远处的树木,极目之处的山峦与青峰。
周熙,“这里,……,有可能会成为逆产。”
赵毓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拿起刚才那个人给倒的热茶喝了一口,“不怕,要的就是这个。”
周熙,“如果一旦成为逆产,一切银子化为乌有还是小事,卷入巨案可能是抄家的祸事。”
赵毓,“不知道周先生有没有听说’五亩地’法令?”
果然,周熙摇头。
赵毓,“凡是世家豪族的土地,无论是否是逆产,当然逆产居多,可以化整为零出售。以五亩地为准,可以以市价出售给那些无产的佃户雇农。如果以这种方式卖掉土地,则不再追究手持逆产的罪责。这是七百年前圣主鹤玉王颁布的天子令,直到现在依然有效,却很少人听说过。
法令的本意是以重利诱世家豪族出手土地,防止土地兼并过甚。
总有不肖子孙,总有人贪图金钱,总有人守不住祖业,总有人在大难之前需要银子做最后一搏。”
周熙不解,“既然是逆产,那官府收回直接分拨不就好了吗?”
赵毓,“直接分拨,这些土地永远到不了老百姓手中。据我所知,现在就有人盯上这里,那个人可不像咱们布衣之身,人家身份贵重,胃口大,想必是要一口吞下整个羡云飞。说实话,要是被另外一个权贵豪门吞下羡云飞,事情与土地在随侯手中没有不同。这里一样不缴税,不被征调粮食。”
周熙,“怎么保证随侯世子一定会将羡云飞卖给你?”
赵毓,“如果你应了我,除我之外,石慎别无选择。”
饭菜酒水摆了过来。这里清苦,赵毓自己带来的玉碎珍珠,另外让主家炒了青菜,蒸了一条从稻田抓上来的草鱼。
周熙看着桌面上绿莹莹的米饭,终于点头,“好。”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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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