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天地都是前所未有的寂静,林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
被人看透所有心思的感觉实在不好,总觉得自己在萧永言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如果有一天,萧永言不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她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林溪想要出声,可只说了一个字,嗓子便哑了。
萧永言心如明镜,他的小妻子对他并不是完全信任。
既然已经嫁给他,为何心里还有别的想法。
流放一路,九死一生,都是林溪陪他走过,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她却不这么坚定了。
“溪儿,你究竟在担忧什么?”萧永言忍不住问道。
然而林溪被萧永言的问题吓得一激灵,支支吾吾道,“我突然想起来店里面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便跑。
萧永言没有阻止,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看着林溪远去。
一下午,萧永言坐在书房,手里拿着小时候读过千百遍的《为言》,然而一个时辰过去,手中的书没有翻过一页。
不知不觉,天色已是临近黄昏。
回程的路上,戴兰儿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异样,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搞不清楚,只能小心观察着两边神色,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进家门,林溪和萧永言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送走戴兰儿,萧永言总算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去做饭。”
林溪颇为不自在,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其实自家夫君本事大,应该是件好事啊。可林溪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居安思危的意识,总是担忧万一有一天跟萧永言对立,自己肯定会被他整得很惨。
萧永言一个人在厨房做饭,心里也是十分苦涩。
两人一路走来,经历多少磨难,他以为林溪已经充分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小妻子竟然会怕他。
饭桌上。
两个人端着碗,相顾无言,心里却是闪过无数想法。
“那个……”林溪觉得两人一直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
“溪儿,”萧永言截住话头,“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害怕再次被朝廷追究?”
请恕他想象力有限,只能想到这种原因。
“当然不是。”他们都已经被发配到这么远的地方,还能做什么。
“那是什么?”此时,萧永言已经放在手中的碗筷,朝着林溪步步逼近,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
萧永言带来的压迫感极强,不管林溪怎么避,好像都避不开,只能在他的威压之下小心翼翼行事。
“我……”林溪咽下口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突然间,毫无预兆的,任谁都不会这么编排剧情的,萧永言吻上林溪。
温热的触感从嘴唇上传来,林溪只觉得脑子变成一团浆糊。
别看她平日里口嗨不少,但实际的恋爱经验几乎为零,萧永言突然使出这么一招,她完全招架不住。
“溪儿,告诉我,为什么会怕我。”萧永言的声音温柔无比,亲昵的低语在林溪耳边响起。
她几乎是鬼迷心窍般地答道,“你太聪明,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萧永言怎么也没想到答案竟然会是这个,他活了几十年,头一次发现,聪明竟然是个贬义词。
不用林溪多解释,萧永言立刻便能理解,谁都不愿自己的心思被人猜透。
“关于这一点,你听我说。”萧永言握着林溪的手,把人牢牢圈在自己怀中。
“京城的局势你多少听过一些,我的父亲是摄政王,手握大权,多年以来,想把他赶下这个位子的人不计其数。这些年里我们经历了太多,我并非想要看透你,只是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如同房门大开的屋子,不需要任何力气就能看破。”
萧永言接着道,“阴谋算计,我是确实敏感,但你的心思我不就看不透吗,要不怎么还得步步逼问。”
林溪有些被这句话说服了,萧永言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他要真是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对自己的答案穷追不舍。
怎么好像被说服了。
林溪有点发懵。
不,不对,萧永言这个家伙,能言善辩,自己怎么能轻易就相信他了呢。
萧永言一直密切关注着林溪的神情,在看到小妻子脸上浮现起不信任之后,略微有些无奈。
“溪儿,我说过了,我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我们共同经历过那么多,难道你还不信我?”萧永言似乎有些受伤,“从小父亲便告诉我,少在女人堆里打滚,更是不许往我的屋内放通房丫头,我真的猜不到你的心思。”
萧永言的一番剖白,不可谓不真诚。
“换成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不会这般耐心。”
萧永言定定地看着林溪,目光灼热。
他的眸子仿佛带有某种魔力,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其中浓浓的情绪吸引,林溪只是看上一眼,便再也逃脱不开。
“我知道了。”林溪低下头,怎么今天看起来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了。
萧永言将林溪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无比珍惜。
……
戴兰儿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告诉葛学才这个好消息,“当家的,萧家娘子说了,让你去她的店里干活。”
葛学才此时翘着个二郎腿,正等着戴兰儿回来做饭,没想到会听到这消息,一时间有些奇怪,“林溪真这么说?”
“是啊,”戴兰儿喜不自胜,“她今日刚跟我说的。你要是能去她那干活,不去赌,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然而葛学才此时并没有想什么过好日子的事,而是勾起一抹邪笑,他这些天可是观察到了,林溪家的腊肉味道相当不错,要卖上一百文一斤,可值钱了。
“明天就去?”葛学才问道。
“是,明天跟我一起去。”戴兰儿笑容满面,熬了这么多年,林溪的出现就像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她想都不敢想日子还有反转的一天。
“知道了。”葛学才起身,哼着歌晃晃悠悠去了里屋,走之前不忘吩咐道,“快做饭,饿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