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月的眼前总算是出现了一抹光亮。
阿羽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季暇年背上的那一根没进了血肉的短箭。
“殿下,箭上有毒!”他眼见着季暇年背上不断地涌出黑红色的血迹。
季暇年此时的意识都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动了动嘴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你千万别睡过去!”姜明月一听到阿羽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此地不宜久留,快带着季暇年离开。”
阿羽连忙上前帮忙,分担了季暇年的大部分重量,姜明月也乘着这个时间将外面的机关恢复了原状,不忘看一眼地上可有留下什么其它的印记。
外面的那些侍卫大多都已经去了粮仓那边灭火,给行动不便的三人创造了良好的机会。
夜色成为了三人最好的保护色,季暇年毕竟是个成年男子,重量不轻,饶是阿羽想要单独将他抱着也有些吃力,最后好不容易调整了一个背着的动作。
姜明月这才借着外面的月光看清了季暇年的脸。
往日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全是冷汗,嘴唇已经是乌黑一片了。
“季暇年,睁眼,别闭眼。”他的眼睛已经轻轻阖上了,姜明月心中十分焦急。
季暇年往日身边都跟着季一,只是这次来的时候也没带上他,身边的人大多都还在城外,一时让姜明月犯了难。
“快,这里有家医馆。”以季暇年现在的情况,若是等到了王府再请大夫,怕是魂魄都去了奈何桥了。
姜明月一路上都在找着医馆,总算是看到了一家,
“你先背着他,我去唤人开门。”姜明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随后快步跑到医馆的旁边。
“有人吗?有人在吗?”姜明月有些焦急的敲着门,呼唤声在这寂静的野种确实有些明显。
眼见着医馆里点上了灯,姜明月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这大晚上的,姑娘有什么事情吗?”里面走出来一个有些衣衫不整的人,上下打量了姜明月一眼,眼中带着些审视,让人有些不舒服。
只是姜明月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开口道:“请您给他看看伤。”
那人只看了一眼中箭的季暇年,脸上就多出了些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中了这种箭伤!”
姜明月脑筋一转,连忙开口解释道:“也不知道什么人家没事做在外面布了陷阱,我们就是经过的路人,正好中了。”
她知道这借口有些拙劣,但此时也确实想不到什么更好的了。
“不救来历不明之人。”那大夫一副怕惹上麻烦的样子,便是要将几人往外赶。
姜明月连忙伸手挡住他准备关上的门,手被重重的夹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闷哼声。
“你这小姑娘可是自己受的伤,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别想着讹我。”那大夫也没想到自己会伤到人,连忙将关系撇清。
“求求您了,就给他看看吧。”眼见着季暇年的情况越来越差了,姜明月低声哀求道。
“只要您能治好他,要求随便您说。”这种无力感与自己的命运被安排的无力感是不同的,她也是现在才意识到,季暇年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已经有些不同了。
“你这小姑娘是听不懂人话么,不救就是不救,你们快走!”大夫的态度也十分坚决。
他的话音刚落,一柄利刃便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姜明月回头一看,剑柄正被阿羽握在手中。
“救他或者死,选一个。”阿羽冷声道。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大夫下意识的将脖子往后仰了一些,伸手想要将横在脖子上的剑移开一些。
阿羽手上微微用力,大夫竟是一点都没有撼动那柄剑。
“给你三个数考虑。”阿羽接着开口。
“三、”
“二、”
眼见着脖子上的剑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大夫终于松了口:“我救,我救!你快放开我。”
阿羽这才收回了自己的剑,一脚踢开了已经关上了一半的门,找了个地方就将季暇年放了下去。
“快看。”眼见着那大夫的动作有些缓慢,阿羽一个眼刀子丢过来。
大夫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外面天黑不明显,他刚才只看到了箭尾,现在才发现他背上流出来的血都已经是一片黑红色的了。
他伸出手,将季暇年的脸侧到了自己这边,轻轻的掀开他的眼皮子看了看,心下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刚准备说话,便对上了一旁双手环胸,将剑抱在自己胸前的阿羽,手抖了一下,又坐下来给他把了把脉。
眼见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姜明月的心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样了?”她眼见着大夫收回了把脉的手,连忙问道。
大夫叹了口气,摇着头道:“不是我不救,只是我行医多年,也确实没有见过他中的这种毒。”
姜明月闻言怔在了原地,又不信邪的问道:“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大夫又摇了摇头,道:“这位公子中的毒我确实是没有见过,而且此毒十分阴狠,现下已经侵入了血液,脉搏和气息都已经有些微弱了。”
他似是还想说什么,只看了一眼两边的脚,默默闭上了嘴。
大夫总觉得若是自己现在让眼前这两人提前准备棺材,下一秒可能就要给自己准备棺材了。
然而原本被阿羽抱在胸前的剑下一秒又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夫瞬间僵在了原地,思考着自己刚刚是不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治。”阿羽只说了一个字,他觉得可能是眼前这个人藏私。
“真不是我不救,是真的救不了。”大夫也很无奈。
脖子上已经传来了一些痛意了。
“你今天就是真的把我杀了,这毒我也解不了,这人我更是救不了。”大夫感觉都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姜明月抬手示意阿羽把剑放下。
她知道大夫没有说谎。
“劳烦您先将他的伤口处理一下,这短箭一直插在里面也不少办法。”姜明月从没有觉得自己这般冷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