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这夜,如此凄凉,风无情地刮去每一个即将跌入黑暗但仍挣扎着的木叶,让他们不得不离开他们的陪伴许久的母亲——树,不得不漂泊远方,永生无见。;你再瞧,这夜,也许收藏了太多太多故事,可他自始至终只是沉默,却不曾将此故事流传下去,而是等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显得年代久远,如枯黄的黄页纸,没人会知道,知道他的曾经的辉煌与灿烂……
他的脚步声,仿佛是那空气和水,就如此和着冷风一块儿凝固,但很快又一块儿融化于水,到最后分不清谁是谁。朱余贞着实着急,但因为腿脚不便,却总是扶着墙急着跺脚。
见如此情形,朱余贞的事情暂且搁置一边,便叫上张京一块去了,冲进黑暗之中,顺着胡村去的方向,去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把胡村哥拖住?”我有些烦闷,责问其张京。张京停下脚步,将手电筒的光亮照在我身上,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支吾了片刻,才说道:“怎么能怪我?胡村哥他说要去上厕所,我当真就让着他去了,谁知……你自己也不小心,你瞧,这事情咋整?”
我气愤地左右看了看,见四周的枯木在风中摇曳,见枯草褪去生命本来的色彩,它们都似轻声警示着,暴风雨的到来。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我将张京手中的光亮照在前面,指着那个方向轻声说道,“算了算了,得赶紧将胡村哥找到。”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知道胡村哥去了哪?”张京叹了口气,说着就将手插在裤兜中,时不时地变换着姿势,“王良,你说,现在改怎么办……”
我一时也是出于着急,并没有打算,就准备沿着小路找。
“王良,你说胡村哥他会不会去了那里?”张京顿了好一会,用手电筒的光束示意着。
我看了看光照去的那个方向,不敢确信地问着张京。
“漆树林?”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张京,见他一脸淡定,我愈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觉得,胡村哥常去那打柴,你不是不知道?”
“好像也有道理。不过……这夜里黑漆漆的,他一个人又没拿灯,黑灯瞎火地跑那去,会不会不大可能?”我转而一想,似乎又觉得张京的猜想不大可能,便谈道‘。
“那……那你说咋办?”张京抖动着身子说道。
“反正也没头绪,就干脆去那边找找,说不定如你所说真在那!”
我嘴里不住地说着,心里却在一边埋怨着胡村如此冲动,心里为之干着急。
说着我便拉上张京,加快脚步向着那边去了。一路上,谁也没再多问;一路上,我内心极其烦躁;一路上,我又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站在当下看去,只见林子里一片昏暗,摇曳的草木,若晃动的人影,警示着外来者;那呼啸的夜风,如歌如慕,如泣如诉,吹的人心里发寒,心里颤抖,不禁身子一晃,便将衣服不自觉地给拉上了。
“你瞧!”张京指着一个方向,大声喊道。
我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微微晃动的灯笼,向着林子深处去了,由于林木的遮挡,这灯光如同即将失去的萤火虫,渐渐被吞没在黑暗之中。
我四下瞧了瞧,却不见那灯光了,便又为之着急,一边又一遍地环视着四周,总看不出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你睡好罢……”林子那边传来微弱的说话声--那似乎是一个老人的声音。微弱得很,声音顺着空气传出,但又随着距离的增加而逐渐消散。
老人点着灯笼,在一个地方停留了片刻,做着目送着人远去的动作,等一段时间后,她才离开原地,开始四处探着,见她从一边走到另一边,可寻了一阵,也许没发现什么,便又从那边徘徊到原处,嘴里低声念叨着。
也许是老人手抖,那灯笼便从其手中滑落,掉落在离我们最近的一棵树边。
我没再犹豫,而是走了出去,将灯笼捡了起来,轻轻拭去上面的枯叶,仔细看了看,以确保这脆弱如蝶的灯笼没有损伤。
“你……”老人一脸诧异地看着我,身子就向着一边倾斜着,手还是握着灯笼姿势。
“您灯掉了!”张京笑着便从我身后走出,拿过我手里的灯笼,塞在老人手里。
灯光从地面聚焦到老人脸上,我内心一惊--我这是如此清晰地看见老人,她那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脸,那深陷地仿佛如黑洞般的眼睛,稀疏地眉毛如这秋日的枯草,稀疏且没有生气。
我再一次地看了老人一眼,不难认出那便是我和张京之前来安山村时半路下公交车淋着雨离去的那位老太……当时下着倾盆大雨,风若猛兽般地席卷大地,老人独自下了车,向远处走去。这画面再次涌入我的脑海里,好容易回到现实,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佝偻着身子,比我矮小瘦弱许多的老人,既感到熟悉但又十分陌生。
张京和老人十分热切地聊着,他仿佛已经忘了我的存在,不过这也好。
“你们找人呐!”老人听张京说着我们来的意图,只是一惊,脑袋不动而眼睛却向着一个地方飞快地瞟去,很快又把目光看向我们,不紧不慢地说着。
“什么人偏偏要在这么晚的时间寻找?是不是闹离家出走......”
老人轻声地说着,我则仔细地听着,和着风呼呼的声音,一不小心则可能一个字也听不清,老人平静的脸上似乎又显现一丝恐惧,没在说些什么,只是拿如骨头般粗细的食指指着我们来时的方向,停顿了片刻便接着说道:“人,我倒看见一个,他哭哭啼啼的,就不肯告诉我发生了生么,可我不放心他呀,就跟着,他从坡上摔下,就一直到一棵大柳树下,你们得赶紧去,恐怕她不能照顾你朋友太久,这几天闹得凶,晚上就莫在外边呆着了。”
老人的话里虽带些玄乎,我总听不大懂,但知道胡村的位置,倒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此时也有些晚,况且从老人口得知胡村哥又受了伤晕了去,便不敢再多留,就和老太辞别,向着老太说的那个方向去了。
在小树林的那个方向,也是胡村家门前的那片小树林,隐约能看见如灯火般发光发亮的东西,不必说着像,我看确切地说这就是灯光。去小树林的路有些狭窄,一路竟是踩着不大舒服的石头,半边藏在土里,半边却又大胆地露在外面,向世人显摆着他的锋利和傲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