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纱窗透过的光线也越来越少。
适才甘棠并未点灯,在一室昏暗之中,安玉琳忽然开口笑道:“那也太过劳动阿棠了。”
“无妨,一些针线活儿,还算不上劳累。只是得需些时日,玉郎不要心急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甘棠又道:“我先去叫人传膳罢。”
不一会儿功夫,湘竹和冬早便带着奴婢们,在殿内点燃灯烛,摆放好膳食。
湘竹又福身行礼道:“容奴婢回禀,章御医新改了方子,请侍中大人在晚膳前服用。”
“我一见她们端着汤药上来,便知又要‘吃苦’了。”
甘棠笑了笑,从宫女呈来的托盘上,取了药碗一饮而尽。又有宫人服侍着漱了口,她才抬手叫人都退下。
“这些日子我饮食清淡,倒是督主大人驾临,才添了几道荤腥。”
甘棠解释了一句,并未提及自己为柳媛惜燃香茹素一事,却见安玉琳将几道荤菜移到了旁边。
“阿棠既不能用荤腥,我也不差这一顿半顿的。”若是日日得与阿棠一同用膳,纵然茹素一生,又何尝不可。
“这些日子,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玉郎也太辛苦了些。我只是遵照医嘱,玉郎又怎么好如此苛待自己?”
甘棠起身,用公筷给安玉琳夹了一片卤肉,笑道:“过些日子,待天气转好,我便将练武之事捡起来。慢慢的,身子也就强健了。
章御医的本事,玉郎也是清楚的,不必忧心了。”
“习武?可问过章御医了吗?”
“自然是问过。章御医说了,恢复些日常练习不碍事,反而对身子有好处。”
安玉琳颔首道:“既如此,还是要注意些分寸才是。”
“好了,玉郎再啰嗦下去,膳食都要凉了。”
二人一同用过了膳,才说起柳家之事。
“媛惜她,”甘棠叹息道,“忠孝难两全,确实是难为她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柳家并非寻常人家,那柳驰也是有品秩的光禄寺寺丞。
此事牵连科考,非同小可。更何况,若人人都尽孝不尽忠,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吗?”
甘棠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真到了自己头上,人人都难保不会徇了私情。
媛惜已经去了,依我之意,若能保住柳驰夫妻的性命是最好。也算是我,对得起她了。”
“这要看柳家,究竟在科举舞弊案里,牵涉地有多深。
柳驰竟允他人以贿银栽害自己的亲女,而无视其中的凶险。这说明,主使之人许给他的利禄,或是掌握的把柄,足以令其铤而走险。”
甘棠闻言,沉吟一阵儿,才道:“此事,还请督主临机处置便罢。至于柳明韬,若果非善类,就不用留了。
科举舞弊一案相关之事,我确实不宜插手,以免落人话柄,便只能劳烦督主大人了。”
“阿棠只管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处理妥当。”
甘棠与安玉琳又叙了会儿话,安玉琳走时,甘棠送到了殿门外。
“夜风寒凉,侍中大人还是别送了。”
安玉琳口中说着,接过披风先给甘棠系好,才打理自己。
“原只是赶上换季时,身子有些虚罢了,哪里就弱不禁风了?”
甘棠又望了望宫中燃起灯火的各处殿宇,柔声道:“正好趁宫中清净,也散散步,消消食。”
安玉琳想着,甘棠这些日子心中憋闷,略在外面走走也好。
他吩咐冬早和湘竹打着灯笼引路,自己抬手,叫甘棠搭着他小臂,几人便在夜色中缓缓前行。
“天……下……太……平。”
一道高唱天下太平的女声传来,甘棠停住了脚步,循声望去。
从宫道上,走来了一名提铃的宫女,身后还跟着个手持鞭子的小太监。
那宫女姿态挺拔,走得很稳,口中高唱天下太平,声缓而长,与铃声相呼。
待走到近处,二人忙向甘棠和安玉琳行礼。
甘棠打量了一下那受罚的宫女,认出此人便是骊珠。
“督主大人,也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不知骊珠犯了什么过错,竟罚得如此之重?”
“以下犯上,便是做奴婢的大错。侍中大人莫要因着个奴婢,坏了心情。
起风了,湘竹,还不伺候着侍中大人回静思殿。”
甘棠又望了一眼垂首行礼的骊珠,也不同安玉琳再争,便由湘竹引着离开了。
“咱家罚你,你可有怨?”安玉琳望着渐渐远去的甘棠,轻声问道。
“回掌印的话,奴婢犯了忌讳,自是该罚,万万不敢心怀怨怼。”
安玉琳不置可否,只道:“夜深露重,自己注意着身子。”
受了骊珠拜谢之后,安玉琳便带着冬早往司礼监方向去了。
骊珠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半晌,旁边的小太监不得不提醒道:“骊珠姑姑,咱们还是得接着……”
提铃之声尚未绝,夜色浓时浓转淡。斗转星移,日出东方,便到了会试之日。
会试开考,倒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众举子踌躇满志,朝气蓬勃地走向考场。
花府的马车也停在贡院大门附近,花重锦在里面撩起窗帘,打量着举子排队进入考场的景象。
正如花重锦所料,会试考场并未出什么岔子。临近开考,他正要叫花弋驾马车回府,却见几名举子匆忙赶到,与守门的兵勇争执起来。
“贡院门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花重锦下了马车,走到近前开口道。
那守门的兵勇,上下打量了一眼花重锦,见他穿着非富即贵,抱拳道:“不知尊驾何人?”
“我家大人乃是督察院左都御史,花大人。”花弋代为答道。
左右兵勇闻言,忙单膝跪地,口中道:“小的拜见花大人。”
“罢了,不必多礼。”花重锦摆了摆手,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回大人的话,这位举子衣衫脏污,不合贡院规矩。小的不叫他进考场,谁知举子们便与小的争执起来。”
花重锦目光扫过那衣衫脏污的举子,却还是个熟人。
“回大人的话,玉璋乃是因路上出手搭救,一名差点儿被马车撞到的孩童,才弄脏了衣衫。又耽搁了时辰,来不及换过衣物。”
几名举子焦急地解释着,花重锦却是微微一笑:“齐玉璋,你这运气,也不知是说好,还是不好。”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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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抉择柳府之事,重锦偶遇玉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