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正,司礼监中,冬早忽然急报,说是潘国兴不治身亡了。
“是哪个奴婢监刑,如此没有分寸?”安玉琳皱眉道。
“回干爹的话,监刑的那个小兔崽子,被调到御马监了。这背后,恐怕还是……”还是侍中大人的手段。
“好一招借刀杀人,祸水东引,真当咱家是可随意拿捏的?”
安玉琳冷笑一声,刚欲吩咐什么,外面便报信说章御医求见。
章御医久侍宫闱,自然也能察觉气氛有异,顿了一下,才行礼道:“老臣拜见安掌印。”
今日并非是请平安脉的日子,章御医来司礼监禀报,想必是甘棠那里有什么不适。安玉琳想到这里,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却不发一言。
章御医瞄了瞄冬早,冬早在心中叹了口气,接话道:“不知章御医求见,所为何事?”
“今日上晌,望鹤殿传医问诊。侍中大人,侍中大人起居无常、忧思过重,于养病十分不利。”
安玉琳冷笑一声,道:“侍中大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自然也比旁人思虑多些。”忧思过重?还不是仗着他下不了狠手,成日想着怎么对付他。
见安玉琳正在气头上,章御医盘算了一下,还是顾着甘棠这边,有意将病情往重里说了些。
“回掌印的话,侍中大人那里,虽可酌增用药调理,可是药三分毒,长此以往,气血两亏,恐怕虚不受补,药石难医。”
安玉琳回想起东厂那日,甘棠冰凉的手,默默攥紧拳头,道:“侍中大人的身子,一向是章御医问诊医治,报的都是平安无虞。若是有了什么闪失,陛下那里也断不会轻饶。”
章御医心中腹诽,还不是这两尊大佛,威逼利诱,不叫他将甘棠的病情告知皇上。这二位一有什么别扭,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就得遭池鱼之殃,这叫什么事儿。
“老臣自当尽心医药,只是侍中大人还得自己注意将养身体才是。老臣今日直言劝谏,但观侍中大人,似乎并不上心。”
安玉琳沉默一阵,抬了抬手,示意冬早送客。
冬早忙引着章御医退下,在长廊中塞给章御医一锭金子。
“干爹这几日也是为朝事烦心,若有得罪之处,章御医可不要见怪。”
“岂敢岂敢。”章御医揣好金子,深感自己没有白担惊受怕。
翌日散朝后,甘棠随安玉琳来到司礼监。二人在议事厅落座,久久无言。
甘棠轻叹一声,斟了杯茶,递到安玉琳面前。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安玉琳不接茶,只抬眼望着甘棠道:“不知侍中大人,又想叫咱家办什么事?”
甘棠将茶杯放在桌上,开口道:“我真是弄不明白了,督主大人既知我的算计,为什么还要对我处处留心,时时在意?为了这副皮相,真值得吗?”
“为了什么,值不值得,在咱家这里,不是侍中大人说了算的。”
甘棠闻言,不由想起当初,她第一次在安玉琳面前发病后,安玉琳所说的话。
‘在咱家这里,费不费心,妨不妨事,不是姑姑说了算的。’
突然间,脸上被触碰的感觉,令甘棠回过神儿来。
安玉琳抚过甘棠的脸颊,轻轻掐住她的下巴,靠近耳边,语气中带着与动作完全不同的阴狠道:“侍中大人这是想起谁了?也叫咱家知道知道,是什么人,能叫侍中大人如此念着。”
甘棠抬手抓住安玉琳的手腕,侧过脸来,对安玉琳道:“三番两次动手动脚,安玉琳,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就拿你没法子了?”
安玉琳也侧过头来,二人气息交缠,他笑道:“是我拿你没法子才对,阿棠真是专门生来克我的。陛下已经免了死罪,阿棠还要借着我的手来杀潘国兴,如今却还恶人先告状。”
“潘国兴廷杖致死,确实是我的手笔。不过,督主大人,若我真要祸水东引,如今,你应当焦头烂额了才对。”
甘棠后撤了些身子,望着安玉琳微变的眼神,庆幸自己及时通知了底下人,没有借势鼓动群臣弹劾安玉琳残暴擅杀。
“督主大人想多了,杀潘国兴不过是为了出一口气,我怎么会故意为难督主呢?”
甘棠神色自若,端的是一派清白无辜的样子。若不是安玉琳多少查到了些蛛丝马迹,他还真就被甘棠骗过了。
“咳咳咳。”
甘棠松开安玉琳的手腕,别过脸咳了几声,唇上血色渐渐褪去。
安玉琳闭了闭眼,掏出绢帕递给甘棠,开口道:“侍中大人,此案要如何处置,只管拿出个章程来。其余的事不必劳心,咱家自会处理。”
甘棠攥住绢帕,迟疑了一下,从袖中抽出一个纸卷,递给安玉琳。
“这是潘国兴一党的名单,还请督主大人斟酌处置。另者,青州府同知姚筠松在地方颇有劳绩,我想平调他入京,任吏部文选司郎中。”
安玉琳接过名单,见甘棠咬着嘴唇,似乎还有未尽之语,暗叹了口气,道:“侍中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一并说了罢。”
“此次吏部空缺的官职,”甘棠试探道,“我想请督主大人,暂为来年会试得中者留出一些,不知……”
“侍中大人,今日欲愁明日,一年常计百年。既非养生之道,亦非久长之理。世事莫测,恐空劳形伤神,其攻不克。”
见甘棠垂眸不语,安玉琳莫可奈何,只道:“侍中所言,咱家都应下了。这些日子,望侍中大人好生静养。若是大人自己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平白为他人作嫁衣裳?”
甘棠展颜一笑,眸色清亮,望着安玉琳回道:“既如此,便多谢督主大人了。”
安玉琳张了张口,想问甘棠,为达目的,竟能如此不择手段、能屈能伸吗?又止住了话头,此时他还如何想不明白,甘棠示弱也好,示好也罢,不过都是为了让他就范的手段而已。
甘棠这是明晃晃的阳谋,安玉琳也分不清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只知他无法看着甘棠用自己布局,而无动于衷。是他忘了,向来是猫儿将人哄得团团转,哪有人能驯服猫儿的。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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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将智者,伐其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