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潘国兴尚书府密室中。桌案上的烛芯刚被剪下一截,烛火摇曳下,墙上的两道影子,张牙舞爪,如同鬼魅。
“老师,这碧梧在教坊多年,只识风月,看起来不像是能托付大事之人。”常学理疑道。
潘国兴捋捋长髯,笑道:“别小看风月中人,自古以来,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至于这个碧梧的本事,贺兰家能做到先太子的心腹,可不是只靠舞文弄墨,心机、手段缺一不可。”
“学生受教,只是那甘棠实在不可小觑,恐怕不会因一个男子改变自己的立场。”
潘国兴瞟了一眼常学理,教导道:“腐其心志倒在其次,要紧的是,幽篁居本是无隙可乘,今碧梧能出入其宅邸,便可向外传递消息。兰台首次遴选女官之事,六月中旬便要开始,若是出现考题泄露或是旁的问题,对新政来说便是一次重创。”
常学理略放下心道:“原来如此,学生还以为……”
“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痛下杀手,毕竟陛下十分看重甘棠。若她真有什么闪失,虽说可以推给东厂,也不那么容易了结。”
提起推给东厂,常学理小心翼翼道:“可惜学生已经曝于人前,手底下也没有什么人手,不能替老师行事。学生多言一句,既然打着东厂的旗号,还是叫行事之人都谨慎些为好,千万别被正主撞到。”
“这我心里有数,这么多年的吏部尚书也不是白做的。那些钉子,也是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你最近,也不要老往府里跑了。等甘棠那边出事,还需要你来联合御史们,那个石永春已经靠不住了。”
另一边,幽篁居内,碧梧已经搬了进来。
甘棠特意将碧梧安排在竹屋别居,又叫底下人都称碧梧为公子,并不禁碧梧出入宅邸,只是叮嘱需带人随侍。
安排好碧梧后,甘棠便到书房处理公事,一直到亥时,外面忽然传来碧梧与秋夕对答的声音。
“秋夕姑姑,夜色已深,侍中大人还未休息吗?”碧梧的声音清越,让甘棠在案牍劳形中忽然醒神。
秋夕扫了一眼碧梧手中提着的食盒,恭敬道:“回公子的话,大人还在书房办公。只是,大人在书房时,一向是不许无事打扰的。”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便吱呀一声打开,甘棠推门而出。
“碧梧,是有什么事吗?”甘棠见碧梧手中提着食盒,顿了顿,又道:“这些事,自有专人来做,你不必如此。”
碧梧面色不改,只答道:“碧梧一时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便出来随意走走。见书房灯还亮着,就到厨下取了一碗甜汤,是我唐突了。”
“府中伺候的人,均是宫里拨过来的,不必如在教坊中一般做戏。我只望你做好那件事,也保重自己,有什么变化随时通禀我。”
甘棠示意秋夕接过食盒,又道:“天色不早,碧梧早些休息罢。”
碧梧行礼告退,甘棠慢慢看不到他的背影,才对秋夕道:“秋夕,从今以后,我不在时,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书房。”
秋夕连忙应是,又为难道:“那这甜汤?”
甘棠进门的动作一顿,扫了眼秋夕。秋夕反应过来,福身道:“奴婢谢大人赏。”
又过了些时日,赶上一日休沐,甘棠便带着碧梧来到凌彩绸缎庄。凌彩绸缎,乃是杨家产业,现在也正是杨永杰在主理。
绸缎庄内,各色丝绸,时新花样,摆放得井井有条。此时客人还不算多,杨永杰正在柜上同掌柜说话。
甘棠带着碧梧及随行的秋夕款款走来,从她衣着便能看出家中非富即贵。因要核对账目而恰在此处的杨永杰,在掌柜贵客临门的提醒下,回身见到甘棠,心中不由一惊。
“永杰拜见侍中大人……”杨永杰欲要行礼,却被甘棠的话音止住:“本官微服而来,杨公子不必多礼。”
甘棠带着碧梧走到杨永杰面前,轻声道:“这是碧梧,陛下赐予本官侍候笔墨的。今日带他来制几件新衣衫,杨公子可要叫掌柜好好给选选。”
“这是自然,自然。大人光临鄙店,鄙店真是蓬荜生辉。”
杨永杰忙叫掌柜招呼碧梧,挑选面料,量体裁衣。又对甘棠道:“这位公子头回来店里,恐怕需耽误些时候。此处人多杂乱,还请大人移步后堂暂歇。”
甘棠随杨永杰来到后堂,下面奉了茶来。
待屋中只有他们两人,杨永杰开口道:“这春茶虽不如宫中珍茗,倒也勉强可以入口。大人若不嫌弃,还请用些。”
“如今杨家产业,大半入了三公子手中。三公子贵人事忙,想找您一趟,还真是不易。”甘棠端着茶盏垂眸轻笑道。
杨永杰一见甘棠果真是来找自己的,心下一紧,忙回道:“小人不敢当大人如此贵称,侍中大人若有事吩咐小人,尽管直言便是。”
“直言?也罢,那本官就不和你兜圈子了。本官手中有些银钱,想借杨公子的手,置办些产业,不知杨公子意下如何?”
“小人如今确实如大人所说,管着杨家一大摊子事儿,恐怕能力所限,怠慢了大人的生意。”
甘棠轻笑一声,将茶盏放回桌上,赞道:“三公子手眼通天,驱虎吞狼,真真是人才难得。就不知,杨老将军和两房的当家人,是否清楚内情啊?”
“大人……”
甘棠抬手止住杨永杰的解释,又道:“本官见你求娶那绣娘做正房,倒还算有情有义,才以大事相托,你可别叫本官失望才是。”
杨永杰咽了咽唾沫,艰难道:“不知大人想要些什么产业?”
“这是五十万两,拣些京城中的酒肆、茶坊、客栈来收购,客栈至少要有三处。若是银子不够,你可以随时到府上,找秋夕支取,便是今日随本官一同来的那名女子。”
见杨永杰应承,甘棠将银票交予他,又道:“此事,本官希望行事要密。杨公子如何张罗,本官都不会过问。要紧的是,不能叫旁人知道背后之人就是本官。这旁人里,自然也包括安掌印。”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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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尚书明计划,甘棠会永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