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旭在龙城别馆住了几日，时不时也在城内店铺里逛逛，定做了一些需要时日的玩意儿。
“这几日，甘大哥净为你的小妹订些女儿家的东西，这是终于想起给自己买件特产了？”朱晓雨见甘旭在一家铁匠铺门口停留，不由打趣道。
甘旭看了朱晓雨一眼，憨笑道：“小妹说宫中什么都有，不叫我买那些送她。前几日选的发簪、臂环、铃铛，晓雨妹子不是很喜欢吗？那些都是给你订的，总不能叫你一个女孩子，白跟着跑这么远，受这些苦。”
“哎，你！”朱晓雨看着甘旭说完话，转身就往铁匠铺里走，真是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这甘旭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笨的时候，也是真笨。
甘旭几步走到兵器架旁边，抄起一把镶宝石弯刀，问道：“这把刀，也是贵店打造的？”
“客官好眼力，鄙店哪打造得出这样的宝刀。”店老板绕出柜台，对甘旭讲道：“这口宝刀，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可真是了不得啊。”
朱晓雨跟进店里，闻听老板此言，笑道：“若真是这样的宝刀，确实算得上世间罕有，只是不知老板是从何处得来的？”
甘旭拔刀观之，确实锋利，只是还没有到老板所说的那种程度，也能算是口少见的好刀。
老板尴尬一笑，道：“这，这做生意嘛，向来是往高处抬些。鄙人看二位也是行家，便实说了。这把刀确实能分金断铁，鄙人收这刀的时候，让人试来看过。只是，需持刀的人有些力气才行。”
“既有力气，又有这样一口刀，想来应是行伍中人，怎么会将这佩刀卖了？”甘旭将刀还鞘，提在手中问道。
老板叹息一声，道：“这位官人有所不知，这口刀的主人，名叫韩陆，街坊们都叫他一声韩六。听说原本是在军中当差的，在战场上失了一臂，便退了下来。十年前，因着业州马匪作乱，日子不太平，他便奉着老母亲来了这里，在鄙店打个下手。”
“既在店家这里做事，怎么反倒……”朱晓雨拿眼瞥了一下甘旭手中的刀，疑道。
老板答道：“鄙人正要说呢，韩六在这里做工，所得的钱，都奉养老母亲了。老夫人久病缠身，没两年就去了。韩六东借西凑，筹了钱治丧，可他这命啊，是真苦。他家小子，不知怎么得了痫症，发作起来，吓死个人。这不是，有人给说媒，说不嫌弃他家小子，只是需要二十两银子的聘礼。”
朱晓雨和甘旭对视一眼，甘旭问道：“想必这韩六做工的钱都用来还账，和给孩子治病了。再拼死拼活地做活，也筹不出二十两银子来。穷途末路，才想起卖刀。”
“可不是吗，只是鄙人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只是收下这刀代卖。因而见官人有意相询，才一时唐突冒言了。”
“罢了，这也是位保家卫国的英雄。刀也别卖了，这些银子，算是表达我的敬意。”
甘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老板，老板接过来一看，惊道：“五十两！”
“老板。”
众人闻声看去，却是一个独臂中年男子进来了。
老板忙拿着银票走过去，满含惊喜道：“韩六，你可遇上贵人了，人家不要你的刀，白给你五十两银子。”
韩六闻言却是皱眉道：“做生意，讲究钱货两讫，我怎么能白收人家的钱。况且那刀，也值不了这么多。”
“这把刀，看形制，应是匈奴军中副将一级所用。韩兄能得此刀，必然是在战场上拼杀所获。且韩兄为国杀敌，以致身残，小弟打心底佩服。小弟已然而立之年，却不能战场杀敌，这些银子不过身外之物，能解英雄一时之难，是小弟之幸。”
甘旭说罢，又将刀双手捧着，送到韩六身前，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小弟安可趁人之危，夺人所爱？”
韩六紧紧盯着甘旭，仔细打量，良久，才开口道：“你这后生，叫什么名字？”
“小弟甘旭，见过韩兄。”
韩六闭了闭眼睛，接过刀提在手里，抱拳拱手道：“韩陆谢过恩人。”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此间事了，甘旭和朱晓雨离开铁匠铺，朱晓雨开口道：“我本以为那位韩先生不会收下你的银子。”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也不容易。”
朱晓雨上下打量着甘旭，道：“甘大哥，你身上的银子，是内司给的吧？人家一个姑娘家在宫里也不容易，你这钱，悠着点儿花。”
“晓雨妹子，小妹她，小妹她有多阔绰，你根本想都想不到。还有，这些银子，是陛下特地给的盘缠，不是从小妹那里拿的。”
甘旭说完，想起小妹及笄时，上下众人送的那些礼。原来的库房都装不下，又增加了一个库房来装那些珍奇异宝。
翌日，甘旭和朱晓雨等人便随事先相看好，打过招呼的商队一起出发了。
而匈奴王庭的王子呼衍墨拓，也得到了彰德王朝的新帝派人巡边的消息。
“自打二十年前，破了玉关城，这么长时间了，咱们一直跟汉人小打小闹，输多赢少。也是时候，叫他们知道匈奴铁骑的厉害，不输当年！”年轻的墨拓王子坐在上首，意气风发道。
帐下千夫长道：“王子，二十年前，是因为业城救援不力，如今想打一个那样大的胜仗，可没那么容易。”
“本王知道。要屠城，咱们这些兵马也不够。大王子他们总是小看本王，这次，本王偏要自己做件大事。”
“王子的意思是？”
墨拓将千夫长叫到近前，低声道：“你派人去打探消息，看这钦差人在何处，带了多少兵马，走哪条路到业城。咱们只要把他们的钦差杀了，就是把脚踩在他们那个新皇脸上。如此扬眉吐气的事，只要干成了，父王一定会有重赏。”
“可是，咱们的人打探消息，太容易叫汉人发现。”千夫长疑道。
墨拓拿出一块金子来，笑道：“汉人有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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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宝刀还英雄，路途隐祸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