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四十五年的春天,整个京城都笼罩在阴霾当中。嘉和帝再次称病,将军国大事交由皇太孙处理。与之前不同,这次满朝上下都心知肚明,皇帝大限已到。
皇太孙地位稳固,甘棠倒不担忧皇帝大行前再做什么。只是,甘棠知道,皇帝临终之前应该还是要杀她。
“姑姑,陛下派冯掌印前来传召姑姑。”冬雪满脸紧张之色,不知陛下为什么会突然传召甘棠姑姑。
甘棠轻叹一声,道:“冬雪,陛下传召我去乾清宫的事,就不必往养心殿报了。倘若我有不测,你便将妆台抽屉里的信交予殿下。”
“姑姑……奴婢遵命。”冬雪素知甘棠姑姑的性子,便是再担心,也知不可抗命。
甘棠随着冯掌印,来到乾清宫皇帝寝殿,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入宫的情形。此时,甘棠内心反倒十分平静,因为她知道今日只有碍自己生死,与殿下安危无关。
已是晚春时节,皇帝寝殿里还烧着炭炉,除了烧炭发出的噼啪声外,整个寝殿都弥漫着静谧的死气。
甘棠上前行大礼拜见皇帝,皇帝倚着靠枕道:“平身罢。”
见冯掌印从一旁取了托盘端在手中,站在甘棠身边,皇帝问道:“那件东西,真的在你手里?”
“奴婢不敢欺瞒陛下。”甘棠叩首道。
皇帝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可知,此物只能保一人性命?”
甘棠轻笑一声,答道:“陛下,奴婢从来没有看重过自己的性命。”
皇帝示意冯宇将托盘呈给甘棠,甘棠见上面放着一个小瓷瓶,便毫不犹豫的拿起瓷瓶,道:“奴婢谢陛下恩典。”
见甘棠仰头服下瓶中药液,皇帝抬手将一物交给冯宇,冯宇双手托着呈到甘棠面前。
此时药性尚未发作,甘棠不解其意,接过查看,却是一面免死金牌,背面刻着《召南·甘棠》全诗。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皇帝念完这首诗,摇了摇头,叹道:“文修虽然身体不足,但自幼与朕十分亲近。他见事豁达,敏而好学,这辈子只求过朕两件事。一是求娶王妃,此后终生未纳他人。二就是,临终前还上书为你求情。玄思像他,又不像他。你辅佐玄思,朕也可放心了。”
“奴婢,”甘棠感到小腹疼痛难忍,咬牙道,“奴婢无尺寸之功,不敢受此金牌。更况若有一日需得如此才能豁免于殿下,甘棠惟愿引颈就戮尔。”
“人心如水,祸福难料。朕的赏赐,没有收回的道理,你退下吧。”
甘棠强忍痛意,努力分辨清楚出皇帝的话,站起身来退出殿去。
寝殿外,安玉琳刚带人过来,就见甘棠脸色惨白,满脸冷汗地走出来。安玉琳上前扶住甘棠,刚要开口,甘棠就紧紧抓住安玉琳的胳膊,轻声道:“我没事,立刻叫人送我回东宫。”
安玉琳望向甘棠抓着自己的手,一时分不清是甘棠在颤抖还是自己在发抖,他闭了闭眼,涩声道:“小冬子,送甘棠姑姑回东宫。”
甘棠想挤出个笑容,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表情,只用尽全力强迫自己松开安玉琳,将手搭在冬早的胳膊上。甘棠的眼前渐渐模糊,她只凭借本能,随着冬早的方向,一步一步走着。
安玉琳定定看着甘棠依然挺的笔直的背影,寒声道:“去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
旁边跟着的小太监忙称是退下,悄悄去向乾清宫伺候的宫人扫问情况。
甘棠回到东宫,并不叫人声张,对冬雪等人只说是月信来潮。晚间她抱着汤婆子,将妆台抽屉中放着的信取出来,用烛火引燃。皇帝既然不是要她的性命,无非就是要断绝她子嗣上的可能,正合她意。
七日后,随着宫禁号角、钟声并起,在位四十五年的嘉和帝驾崩归天了。
嘉和帝临终留有遗诏,诏曰:“朕以菲薄,获嗣祖宗大位,先后四十有五年矣。感帝王统御天下,必以敬天法祖为要。敬天法祖之实,曰孝,曰德,曰仁。
朕惟恪尽孝道,终奉母后皇太后之餋;德不自比于尧舜,然图惟治理,夙夜靡宁,宵衣旰食,不敢有负先帝付托之重;胸怀仁爱,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矣,
夫死生常理,修短定数,朕今疾不复起,盖天命也。
皇太孙李玄思,天性仁厚,明德正心,其嗣皇位,文武之臣应协心辅佐,各敬乃职,效忠嗣君,毋忝朝命。宗室亲王藩屏任重,谨守封地,各处总兵及镇守官及卫所州府县,悉心尽力,安抚军民,勿擅离职,赴阙进香者,令佐贰幕职或遣官代行,故兹诏谕咸使闻之。”
除明发天下的遗诏外,嘉和帝还留有三道诏令。
一则,晋封贵妃为皇后,并昔日嫔妃侍女未曾生育者,一律殉葬。其余诞育有功妃嫔,至感业寺出家为尼。
二则,命司礼监掌印太监冯宇殉葬,秉笔太监安玉琳亲自宣旨,并晋其为掌印太监。
三则,加封内阁首辅、太子太傅宋成武,以上柱国勋阶。
这三道诏令,第一道乃是遵循殉葬旧制,只是,遗诏皇后殉葬在彰德王朝历史中确属首次。虽是殉葬成例,皇太孙亦不忍为之,但此事关乎祖制、孝道,甘棠亦无法转圜。终是安玉琳持遗诏,与井仪等人,共行此事。
至于第二道诏令,安玉琳亲往行事,赐死冯宇时,安玉琳是何情形,甘棠亦不得而知。
宋成武坚辞上柱国勋位,言“上”非人臣所宜称,有违臣节,且其一无扩疆守土之功,二无匡扶社稷之能,加封太子太傅已是天恩眷顾。先帝恩宠过甚,实难从命。
皇太孙宽言勉慰,宋成武于乾清宫阶下长跪不起,皇太孙终从其志。但因加封其为先帝遗命,皇太孙仍加封宋成武为左柱国。
诸事已定,国孝伊始。众臣谏言皇太孙,国不可一日无君,应以日易月,二十七日后宜行登基之典。
虽是臣下谏言,实为旧例,皇太孙拒之者三,终纳谏言。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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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临终见甘棠,皇帝驾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