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御花园一事后,甘棠又了解了一些秀女们平日的言谈举止,心中已有计较。只是,对于朱晓允,甘棠有些思虑不定。
在殿选前一日傍晚,甘棠决定冒一次险,她换过一身普通宫女服饰,暗中往储秀宫去。甘棠趁没人注意,到储秀宫茶房拎了一壶水,来到朱晓允房间门前。
甘棠轻轻叩门,低声道:“奴婢来给姑娘送水。”
朱晓允暗自纳闷自己并未叫人送水,但还是打开房门,就见那送水的宫女自顾进入房间,将水壶放在桌上。
“你……”朱晓允的话刚开了头,就被这宫女容貌所惊。她见邱丽姿时,便暗中惊为天人,只是叹邱丽姿秉性不善,糟蹋了一副好样貌。如今见这宫女,才知道何为绝代佳人、名花倾国。这样的女子,纵使封作皇后,都叫人觉得是委屈了她。
甘棠微微福身行礼,才道:“朱小姐,请将房门关闭,免得着了冷风。”
朱晓允将房门阖上后,甘棠才表明身份,朱晓允忙道:“不知姑姑贵步临贱地,是为何事?”
“女郎虽有凌云志,终是不得朝玉阶。”甘棠见朱晓允神色微变,又道:“请朱小姐恕我无礼,那日偶然听得小姐此言。今日到此,便是想知小姐真意。”
朱晓允跪倒在地,道:“晓允志不在宫闱,纵然不得展平生抱负,也愿在民间为救扶他人略尽绵力。请姑姑转呈殿下,祈望殿下成全。”
甘棠将朱晓允扶起,道:“我知你姐妹二人,都非一般闺阁女子。听说朱大小姐还在四处游历、行侠仗义,我实钦佩。只是空有凌云志,未必是贤才。”
“晓允不明白姑姑的意思。”朱晓允疑惑地望向甘棠,甘棠眼中映着烛光,如同两簇火焰在眼底燃烧。
甘棠道:“学不可以已。天下学子十年寒窗,能考取功名者,沧海一粟罢了。朱小姐如有此志,要多关注政事民生,对所见所闻,心中应时时揣度应对之法。若有志同道合的女子,可与其一同商谈策论。”
“可晓允想再多,做再多,女子不能出仕又有何用?”朱晓允惊疑不定地问道。
甘棠淡淡道:“朱小姐,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若没有这忧国忧民的心,纵然出仕为官,于天下又有何益?”
“晓允受教。”朱晓允再拜。
甘棠欣慰道:“朱小姐的意思,我会禀明殿下,殿下十有八九不会叫你入宫。我今日对你所言,你要放在心里,方不枉费我一番苦心。”
朱晓允连忙应下,此时正是日头将完全落下,却还未掌灯的时间,甘棠在一片昏暗之中离开了储秀宫。
朱晓允呆立良久,突然觉得这一切如梦境一般。如她揣度无差,甘棠姑姑是想要在将来,推动女官入仕这件亘古难寻的大事。这一夜,她辗转反侧,入睡后却梦到一只火凤从烈日中飞出,栖落在下界一棵梧桐树上。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难道真是天意不成?”朱晓允醒后,不由恍惚道。
卯时,殿选开始,甘棠和安玉琳就分别站在皇太孙下首。昨晚甘棠已将安玉琳在此事上出的力,以及自己的建议告知殿下。殿下心中对安玉琳的态度有了数,至于选秀结果,便看今日殿下如何抉择了。
太监唱名道:“翰林学士严熙之女严悦心,年十八。”
严悦心上前一步拜倒,道:“臣女严悦心参见皇太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翰林学士之女,那你可曾读过什么书?”皇太孙面对十有八九就是他正妃人选的严悦心,语气当中也没有什么波动。
严悦心恭敬道:“回殿下的话,臣女读过《女则》、《女训》。”
“端庄贤淑,明德知理,赐佩。”皇太孙点评两句,底下太监便记名并将玉佩呈给严悦心。
“直隶守备朱志业之女朱晓允,年十七。”
朱晓允参拜后,皇太孙仔细打量着她。秀女都是统一着装发型站在阶下,皇太孙看不出此女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让甘棠姑姑给他递话,便问道:“可曾读过什么书?”
“回殿下的话,臣女读过《女则》、《女训》。”朱晓允中规中矩地答道,生怕哪里着了皇太孙殿下的眼。
“嗯,知书达理,赐花。”听皇太孙此言,刚要记名的太监一愣,便着人将花呈给朱晓允。
朱晓允知道按惯例自己必是会入选的,如今甘棠姑姑竟能说动殿下,那件大事恐怕也不是完全无望。
余下的秀女都不明白,为什么一样的回答,朱晓允就被撂牌子了,一时心中惶惶。
此时太监又唱名道:“兵部主事魏和之女魏玲珑,年十八。”
皇太孙本想叫这批秀女都下去,转念一想,只问两人未免太过明显,又道:“你读过什么书?”
魏玲珑心思一转,答道:“回殿下的话,臣女读过《茶经》。”
皇太孙来了些兴致,笑问道:“怎么,你没读过《女则》、《女训》?”
“回殿下的话,读《女则》、《女训》是为修身,读《茶经》是为情致。”魏玲珑柔声道。
“好一个情致,赐佩。”甘棠听皇太孙留下魏玲珑,倒不觉得意外。一则魏玲珑之父魏和虽只是正六品主事,可毕竟是兵部供职;二来魏玲珑长相偏明艳,心思又有几分灵动,她想入选不难。
接下来,秀女过了一波又一波,皇太孙都没再选,甚至没叫报名就让人赐花了。殿中炭火烧得足,连甘棠都感觉有些昏沉了。这时,邱丽姿等人上殿了。
皇太孙照例挥挥手叫人下去,邱丽姿却难掩失望,退下的时候有意身形一晃,忙跪倒在地道:“臣女失仪,还请殿下恕罪。”
皇太孙微一皱眉,看向那失仪的女子,道:“罢了,你退下吧。”
“臣女谢殿下恩典。”邱丽姿含羞带怯,偷眼瞄了一下殿上,正撞进皇太孙殿下眼中。
皇太孙抬手的姿势一顿,问道:“你是哪家的?”
“臣女是上林苑监左监丞邱青之女邱丽姿。”邱丽姿心中暗喜,只要殿下发现她的美貌,她就绝不可能会落选。
皇太孙却在想,这样一位美人,甘棠姑姑却没向他提及,必是心中不喜的。如今一看果然没有规矩,便轻斥道:“入宫前没学过半点规矩吗?还不退下。”
邱丽姿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殿上,安玉琳跨出一步挡住邱丽姿的目光,冷斥道:“还不将人带下去!”
左右太监忙上前将人架出去,甘棠端起茶盏呈给殿下道:“秀女们难得入宫见驾,偶有冒失之举,殿下不必动气。”
见殿下接过茶盏,甘棠心中却有些不解,她本意是不提及邱丽姿之事,去留只凭殿下意思便是了。没想到殿下如此注重规矩,对美人都没有半点动容。
邱丽姿空有美貌,秉性不佳,但也不算聪明。甘棠本无意在她是否入宫一事上作梗,只是阴差阳错,她还是没能入选。
余下的秀女中,皇太孙又随意选了四名出身较低、容貌尚佳的女子,此次小选便落下帷幕。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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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殿选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