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木安完全听不进去，他的双眼赤红，眼神根本不在柳云笙的身上，一心只盯着自己的母亲。
即使只是作为傀儡，苗疆圣女身上依旧有着不俗的气质，可想而知，活着时她到底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可假的终究是假的，她的眼睛空洞，没有一丝神采。
距离越近，她才发现，圣女的脸上透着一股死人的惨白，衬得五官仿佛画上去一般，竟带着几分诡异之感。
见状，柳云笙叹了口气，“师父，她……早已不是您的母亲了。”
感受着木安的身体猛然一震，她脸上露出几分不忍，可如今形势紧迫，她只能咬着牙，狠心开口，“您看她，她现在还真的是苗疆圣女吗？”
不是！
木安并没有回答，可他的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不再年轻，没有从前的冲动，一时间的愤怒过后，再去看苗王身前的女人，却没有分毫熟悉感。
他的母亲不是这样的。
母亲向来温柔，脸上总会带着浅笑，对他有无比的耐心，而不像现在这般，没有表情，仿佛一个玩偶。
但只要看着那张脸，他就无法冷静下来。
“我不会放过他的。”
长久的沉默过后，木安突然开口，他神色肃穆，眼神并未转移，忽地一拂袖，仙风道骨的气质尽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疯魔。
“师父。”
看着他身形不停，再次向苗王扑去，柳云笙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当然知道木安不会放弃，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无所顾忌。
可当下已来不及做其它安排了，“莫雨听令，带着剩下的人在外围接应。”
慕夜溟带来的暗卫们虽然武功高强，可此处的死蛊士仔细数来，竟有上百余人，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而如今的当务之急，除了帮木安解决母亲，更重要的是带慕夜溟回去，他拖不起了。
她紧蹙着眉头，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慕夜溟。
方才她将蛊王放在了他的身上，以至于周围蛊虫虎视眈眈，却没有一只敢上前，如此叠加，竟形成了一道罕见的中空包围圈。
而这奇怪的一幕，苗王却并没有注意到，他现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木安身上，根本无暇顾及他人。
但他发现端倪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直以来，她将蛊王藏得极好，即使那夜与苗王擦肩而过，也依旧没有让他发现这个小家伙的存在。
可现在……
她默默地转身，看着因为母亲的存在，一直束手束脚的木安。
苗王十分狡猾，苗疆圣女娇柔的身躯并不能完全将他遮挡，可他丝毫不惧，只一心盯着木安，注意着他攻击的方向，每次都能及时地用圣女的身体挡住要害。
不仅如此，在木安收回攻击时，他还会在一旁悄悄出手。
几个回合下来，木安的衣服上出现了好几个血洞，灰色长衫被鲜血浸染成深色。
看着他这副模样，柳云笙用力咬着下唇，脑海中浮现出的想法终于确定了下来。
她身形迅疾，趁着没有人注意之时，在手掌心中划出了一道血痕。
而在血液刚刚触及空气之时，距离她不远的虫群突然一顿，开始慌乱了起来。
随着蛊王的进化，她受益良多，最很笨的体现就在血液的威压。
轻而易举地将围在慕夜溟身边的虫群驱散，她眼睛未眨，用力将掌心中的鲜血挤出来，涂抹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蛊王在，这就是他唯一的防护。
只不过到底只是沾了蛊王的光，她的血液并没有那么大威力，一旦干透便失去了作用。
柳云笙动作不停，将他身上露出来的部位浸湿，直到猩咸的味道彻底暴露在空气中，她这才放下了心来。
血液在空气中非常容易挥发，以她涂抹在慕夜溟身上的血量看来，只能坚持一刻钟。
若是一刻钟还回不来，他就会有危险。
飞快地在心中勾勒出一个清晰的计划，柳云笙紧抿红唇，将蛊王从他的身上捞了起来。
“这一次又要靠你了。要是我们成功出去，我一定好吃好喝供着你。”
她难得放柔了语气，看着手中乖顺的小家伙。
只是她并没有发现，一直活跃非常的蛊王在此刻竟带着几分恹恹的意味。
在苗王的又一次偷袭中，木安吐出一口血，气势颓靡到了极点。
经过一场混战，纵使木安内力高深，都有些坚持不住。
“师父。”
在他又一次打起精神，想要上前时，柳云笙不着痕迹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如今唯一能让木安稍微冷静下来的人，就是她了。
听着小徒弟的声音，他微微侧头，脸上出现一抹歉意，“云笙，是师父不好，如今还连累了你，你们走吧。”
他原本就打定了主意，要跟苗王同归于尽。
如今计划只是回到了原点，他不舍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这是时隔几十年后，他们的再次相见。
尽管母亲已经失去了意识，甚至有可能早就死去，可木安却依旧觉得庆幸。
“几十年前，我抛下她走了，但是现在，我不想再抛下她一次。”
他眷恋地看着那张美丽的脸，眼中生出了一抹怀念。
“不可以！”
正当他恍神之时，柳云笙掷地有声开口，“您知道的，我不会放您一个人在这里。”
“再留下去，只会造成更多的牺牲，如果带不走她，我不会离开。”
见她如此倔强，木安心中一堵，加重了语气。
但柳云笙却没有改变主意，她悄无声息地暼了一眼苗王，声音微不可闻，“如果我有办法呢？”
“什么？”
木安瞳孔微缩，有些不可置信，他们被包围了，眼前的局势怎么看都是必死之局，可他知道，柳云笙从来不会放无矢之的。
发现木安迟疑的表情，柳云笙猛然松了一口气，凑近他，“您不是说，我们还有一张底牌吗？”
“蛊王？可是它还没有进化，对上苗王的怨蛊根本不是对手。”
听清柳云笙话中的内容，木安很快失望了起来。
怨蛊绝非常蛊，它与苗王寿命同等，距今已活了一百多年，实力绝非常人所能企及。
即使是蛊王，恐怕也不是对手。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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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 必死之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