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和棋手论，听起来很容易理解，但做起来不容易。
现实中有一种很悲催的情况，那就是你以为自己是棋手，但实际上你只是他人的棋子。
弘晳还小，但他也是在皇帝和胤礽身边长大的孩子，很容易就明白。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成为棋手的能力。他现在的要做的就是吸收一切，皇帝的、自己的、糟心货的，全部都是他要学的。
直至他成为一名合格的棋手。
胤礽要做的就是给他铺好路，让他不至于被皇帝出局。
虽然明白皇帝是要复立二阿哥，但群臣在松了一口气感叹终于可以不用提心吊胆了的同时，也多了愤怒。这么多年费了多少时间人员，总算把这个皇太子给拉下马，结果上面那位见无法控制局势又把人给复立了！
多年努力最终落得这个结果，众人只觉得气闷。
让一个手段强硬、致力于削弱八旗旗主的皇太子上位绝非他们意愿。皇帝年轻时也是这样，削弱宗室力量，削弱八旗，他不仅自己这样，还教出一个能力卓绝的皇太子。
用脚趾头想想都清楚，这位皇太子上台后绝没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但事情是有转机的，从皇帝大封诸子那年他们就知道，机会来了。
外面安定了，皇帝开始忌惮年轻力壮的皇太子，甚至抬高大阿哥来和太子打擂台。
宗亲勋贵忙活一通，押宝的押宝，下注的下注。
现在，白忙活一顿的所有人聚在一起喝闷酒。简亲王雅尔江阿一脸郁闷，他说：“诸位，八阿哥已经复爵。而且据我得到的消息，皇上意图再给诸位阿哥晋爵。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虽然准备复立太子，但对太子还是忌惮颇深！只要我等抓住这点，这……”他压低了声音，“他能废一次，就能废第二次！”
招不在多，有用就行。
一个年老的皇帝，一个年富力强的太子，都不用他们挑拨。皇帝年纪大了，把权力看得比什么都重。而且二阿哥经过这一遭，和皇帝肯定也有了隔阂。到时候，不用他们挑唆，皇帝自己就会砍太子不顺眼，说不定还会抬举他们和太子斗。
雅尔江阿斩钉截铁：“这是八阿哥的机会，也是我等的机会！”
他可不想在京城里做个提着鸟笼四处晃的纨绔子弟，恢复先祖八王议政，才是他毕生的奋斗目标。
周围有人附和：“简亲王说得对！”
“太子不是个能忍的，当初平郡王一挑唆他就动鞭子了！再找几个人，说得再严重些，我就不信皇上还坐得住！”
他们聊得开心，明明还没有复立，而他们却已经开始在为第二次废太子出谋划策了。
坐在乾清宫的皇帝自然也知道了他们这番对话。对于当日推举八阿哥的人，皇帝一一派人监视，因为被监视的人数多，所以派出去的人也比较多，皇帝得到的资料就很仔细。
送进来的一沓纸上清清楚楚写了每个人说的话，连神态、动作都一清二楚。
皇帝皱着眉头看完，狠狠一拍桌子，“简直是混账！”
皇帝看完后涌现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他们胆大妄为，而是感觉这上面写的居然和他心里想的不谋而合，甚至隐隐有猜中他心思的感觉。
皇帝一方面觉得心虚，一方面恼怒于这些人猜中了他的心思，一方面又觉得这些人真是胆大妄为，居然还敢有推荐老八的心思。
皇帝此时又想起了胤礽前些日子的话，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胤禩就是一把刀，用来磨砺太子的，他绝不可上位。
若真被他上位，那这天下还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吗？
胤禩难道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恐怕不见得吧，就算他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但在他心里，只要他能登上帝位，给他们再多都无所谓吧？
皇帝：简直不堪大用！
就算胤礽真的不行，那也不可用胤禩！这胤禩，简直就是来给他们家拖后腿的！
他那儿子还不一定能不能养活呢！
皇帝觉得八阿哥一点儿也不像他的儿子。
他不知道的是，八阿哥在上次群臣举荐挨骂之后就看明白了，他压根就没机会了。虽然难过，但是他转头就开始支持自己这一阵营的十四阿哥。思考的过程很艰难，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不然又能怎么样呢，老爷子摆明了不待见他，再折腾下去不过是像大阿哥那样连门都出不了。
十四阿哥在之前虽然被皇帝赏了二十大板，但皇帝对他的感觉却还不错，觉得这孩子虽然眼神不怎么好，但心性是不错的，禀性率直——比柔奸成性的好得多。因此，并没有冷淡他，反而频频召见。
胤礽几次去乾清宫，都能看见十四阿哥在，双方打过招呼，便移开目光，或者随着老爷子说几句场面话。
皇帝最近越发喜欢把胤礽召过来，再召见其他儿子，明知道胤礽心里有怨气，也知道他不想多见这些弟弟，却还要把他们摆在眼前。看胤礽明明烦到极点却还不得不顺着他说场面话，皇帝心里觉得满意。
估计这也是他展示权柄的行为。
胤礽：请让承乾他爹来我这个世界，就穿我，谢谢！
要不是老爷子调三斡四，他早就和糟心货们一起把他拉下来了！
受到伤害的胤礽回头加紧了对弘晳的培训，使得弘晳短时间内有了很大改变。虽说不是脱胎换骨，但至少来觐见皇帝的众皇子看后都警觉了起来。
原本他们这侄子还有点孩子气，现在已经沉稳许多了——真是让人看着不爽的沉稳啊！
想想自己的儿子，还在读书习字，有几个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得住，人家的儿子以后在皇帝面前念奏折了！
太子也聪明了，自己不好出面就叫儿子出面！
九阿哥回去就去八贝勒府好一通抱怨，但是八贝勒又能怎样呢？年龄差距在那儿摆着呢。太子是成婚晚，但人家得儿子早啊！自己是成婚早，但是今年才得了个儿子……
郁闷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除夕。
除夕是个大日子，这一年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挨到除夕，众人只觉得快要熬出头了。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过了年，所有的晦气也都消散了。
众人开开心心拖家带口地进宫领宴，对于皇子辈中少了一个人的事实，他们没人在意。
虽然胤礽现在还没正式复立，但众人为避免在除夕夜触老爷子霉头，依旧是胤礽打头。且一个个都是“二哥是兄长，弟弟不敢造次”的恭敬模样，看得皇帝极为满意。
胤礽心中冷笑着占了第一位。
反正也快走了，恶心不了多久了。
来乾清宫之前，他和瓜尔佳氏长谈了一次，他说从今天开始，弘晳就是瓜尔佳氏的儿子。他准备请老爷子改玉牒，把弘晳的名字添到瓜尔佳氏名下。
瓜尔佳氏当时正在给他整理衣服，闻言手一顿，抬头看着他，“爷说的可是真的？”
胤礽道：“当然是真的。爷会拿这样的事哄你玩吗？”
弘晳是他的长子，又一直倍受皇帝宠爱。从咸安宫出来后，胤礽就一直在教导他，一副要把他当继承人培养的趋势。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说笑？
瓜尔佳氏颇有些犹豫。
胤礽也不催促，这个世界他和太子妃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他深深厌恶着太子妃——不大理解这些儿女情长，不应该是卯足劲儿往帝位上使劲吗？
他来这些天，关系倒有些缓和——两个人都很理性，排除那些不和谐因素，他们很配。
用现代的话，只谈事业，不谈感情。
瓜尔佳氏思索了一阵，才下定决心，“若是李妹妹不反对的话，那妾身愿意。”
胤礽随口道：“她不会有意见的。”
李佳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个蠢的。胤礽已经做了决定，表面上是询问，实际上就是告诉她。
只要改了玉牒，弘晳和瓜尔佳氏就是亲母子。即便是为了女儿为了母族，瓜尔佳氏也会比以前更尽心。
待到大局一定，瓜尔佳氏就是唯一的皇太后。
胤礽算计得明明白白。待走出门时，他忽然对瓜尔佳氏说：“其实你很适合做宗妇，也很适合……”做皇后。
瓜尔佳氏当然听懂了，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晚的夫君有些不对劲，分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有什么深意。而且她心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而瓜尔佳氏这样子落在殿内众福晋眼里，倒惹得众福晋眼神乱飞。
她们这位二嫂是再规矩不过的一个人，她们私下里都说就是就是二嫂戴着的耳环都知道晃多少下，今天这是怎么了？
众人倒也没瞎猜多久，不多时，便有一个小太监神色慌张、跌跌撞撞跑进来，跪在瓜尔佳氏面前，“福晋、福晋，不好了！咱们主子被人刺了一刀！”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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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9 章 听说爷回来赎罪（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