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便再无归途。
这是太子离开京城时在心里默念的一句话。他在心里说完,便狠狠一抽鞭子,率领车队出发。
三阿哥胤祉在后面颇有些跟不上,胤礽到底是心疼唯一关系和睦的弟弟,放慢了行程。
好歹,前世被废,也只有这个弟弟为他奔走。
在他死后,做鬼的那七天里,他看到只有这个弟弟为他真心地哭丧。
胤祉,我承你的情。
可我终究护不了你多久了。
以后的路你一个人要小心,是想要往上争一争,还是只想做个亲王,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就看你自己了。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太子这样想着,便多照顾这个弟弟几分,引来胤祉腼腆又温和的笑。
太子也跟着笑笑,只是笑容不达眼底,任是谁决定去死,都不会开心。
太子曾经是废太子,还是史无前例的被废了两次的废太子。他不想再重蹈覆辙,受人冷眼,再牵连儿女,所以他决定去死。
死在未生儿育女之前,死在成婚之前,不要祸害他原本的福晋,不要牵连他的孩子们。
太子有些时候就想:像他这样的,还是别祸害别人了。
出了京城,看见草原,太子忍不住赞道:“这草原的天就是比咸安宫的天要宽广……”
咸安宫的天真是难看,四四方方的,永远都是那么大。
胤祉嘟囔道:“二哥你又乱说。是毓庆宫了!”
太子轻笑一下,不再言语。
无论咸安宫还是毓庆宫,都不是他的家。原本以为,他会平平安安地住在毓庆宫,以后住进乾清宫,但是后来他被关在了咸安宫。
他以为他会死在咸安宫,但最后他又被拉到五龙亭等死。【1】
太子自嘲地笑笑,真够狼狈的。
完蛋玩意儿。
活那么久干什么,生那么多孩子干什么。太子觉得自己重活一世,忽然看明白了很多事,他活着会害很多人,那些孩子生下来就是受人冷眼的命。
他就是个天大的祸害。
紧赶慢赶,终于见到了病重的皇帝。胤祉痛哭流涕,太子却一点都哭不出来,老爷子还有好几十年可活呢!哭成这样子干嘛,他们这是探病,又不是哭丧。
老爷子上辈子怎么就没认为老三是来给他哭丧了。
这样,挨骂的就不是他了。
太子不无恶意地想。
然后,他果不其然挨了骂。皇帝骂他不孝,骂他不知道关心君父,骂他想他死了,自己早早登基。
太子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上辈子解释得够多了,皇帝还是一点儿不听,硬是把他骂回京城。废太子的时候,这也成了他的一条罪状。
太子觉得,老爷子真够记仇的。
皇帝疾风骤雨地训斥了一顿,见太子低着头似有不服,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命人把太子送回京。
他不想再看见他。
说罢,转身休息了。
太子心想,果然是这样。
果然,要把他送回京城。
他原本以为会有些不同的,结果根本没有。现在,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死了。
他恭恭敬敬地给皇帝磕了个头,最后再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退了出去。
他可以离开了。
但愿老天不要再戏耍他,让他喝了孟婆汤,干干净净地离开吧。
胤祉小步跑着,一边安慰他,太子并没有听进去,他说:“我走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多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太子扬鞭离开,等到走到外面,他又忍不住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御帐所在。
那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和上一世重合了起来。
眼中似有些泪涌出,他低头拭去,策马扬鞭而去。
此去,再无相见之日。
愿吾皇万岁,平安康健。
此去,我便再也不需要算计着过日子了,不用在你的手底下指望你的施舍过日子了。
我已经厌倦了,厌倦了你叫我活我才能活、你让我死我就得死的日子。
从今以后,我的命由我自己定。
皇上,保重。
前方有刺杀者策马冲过来的时候,他拔刀冲了上去,两辈子活了近六十年,也不曾有这般快意过。
草原的儿女就不该被困在高墙内,就应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草原上。
眼前是逐渐放大的天,是越来越多的飞鸟,还有逐渐靠近的刺杀者。
他闭上了眼睛。
此处,风景甚美。
就这里吧。
康熙二十九年七月,皇太子胤礽于返京途中为葛尔丹派兵刺杀,太子力战,终为其所害,年十六。
上大悲,谥“纯慧”,至诚无息曰纯,柔质受谏曰慧。
他终是不用带着满身罪名,而是满京城裹素,带着帝王的无尽哀思,史书上的种种美誉长眠在帝陵之侧。
那里,有他的额娘在等他。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新
第 193 章 番外 康熙二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