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二年,噶卢岱被封为和硕端仪格格,嫁瓜尔佳氏富达礼的幼子,是太子妃的娘家侄子。【1】
在送噶卢岱出阁的时候,穿着和硕格格的服饰像他和瓜尔佳氏跪拜,胤礽想起了很多事。
太子妃怀孕,他很高兴,希望太子妃能为他生个嫡子,稳固他的地位。当生出来的是个格格的时候,他心里是有点失望的,但还是喜悦居多。毕竟这是太子妃所出的格格,皇父唯一的嫡孙女,而且他已经夭折了两个女儿,这个孩子的到来他是很高兴的。
他为这个孩子取名为“噶卢岱”,满语意为凤凰。那几年,噶卢岱的童言童语在毓庆宫和乾清宫格外讨喜,他数次监国,站在这个帝国的顶端,走到了人生的巅峰。
后来,他宠着瓜尔佳氏,希望她能生个嫡子,然而瓜尔佳氏多年未有喜讯,毓庆宫也有七年未有孩子出世。
最后,两人都放弃了。
一贯端庄稳重的太子妃在一天夜里流泪说:“爷,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妾身福薄,不能为爷诞育子嗣。”那时他已经察觉到皇父对他的猜忌打压,众兄弟的围攻,忍不住抱着瓜尔佳氏哽咽,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皇父会这般对他,更惶恐于日后的下场。史上那么多下场凄惨的废太子,别的不说,满族未入关还有一个被赐死的广略贝勒呢!
然而,到了第二天,出现于人前的还是贤淑的太子妃、骄傲的皇太子。
后来的废而复立、立而又废,他的地位起起伏伏,完全在帝王的一念之间。瓜尔佳氏的一生也随着他起起落落。
康熙五十一年的腊月,皇帝命令,咸安宫停挂对联门神。得到命令的那天,他坐在正殿门前吹冷风,奴才们不敢上前,也唯有一个瓜尔佳氏上前为他披上披风。他喃喃说道:“以前过年的时候,皇父总会写福字赐福字,毓庆宫每年都能得到,有时一张,有时好几张。现在他连对联门神都不让我挂了。”【2】
瓜尔佳氏仰头望了望星空,忽然说道:“爷,噶卢岱写了对联,您要去看看吗?”
胤礽回头一看,瓜尔佳氏脸上的笑容一如当年,温婉带着释然。
他起身,“走吧,去看看。”
那年,噶卢岱已经十九岁了,皇家格格向来晚嫁,但十九岁也有些晚了。他在咸安宫上折子,请皇父为他的三格格指婚,但总是石沉大海。他知道皇父还在忌惮他,他做了三十余年的太子,即便两次大清洗也有些残余的势力,皇父还在清缴他的那些势力。
可是,这和噶卢岱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个格格,他这个做父亲的只是不想让她受自己的连累而已。
他心中愤恨难平,弄出了“矾书案”,案发后,瓜尔佳氏头一次对他发了火,“二爷做这样的事缘何不与我商量?这下我等不能活矣。”
他无言以对。
瓜尔佳氏死于五十七年,二十余年的夫妻,最后只有一句“愿来世不再相见”。瓜尔佳氏死后,他越发颓废,原本的抱负心气也全都散了。心里想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皇父想让他成为展示他仁慈的工具,那他就做这个工具好了,他从来都是皇父孝顺的儿子,不是吗?
后来,皇父终于肯给噶卢岱指婚了,下嫁蒙古王公土默特达尔汉贝勒阿喇布坦,噶卢岱已有二十四岁。那日,她穿着和硕格格的服饰向他跪拜,她这一走,注定今生不能再见,噶卢岱哭得不能自已,直说自己不嫁了宁愿留在这里一辈子。
胤礽把她拉起来,和她说,外面的天地其实很广阔,走出了这个囚笼,让她代替自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胤礽已经做不了女儿的靠山,就把这些年的积蓄大部分都给她让她带走。
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忘不了噶卢岱临出咸安宫大门时的回眸,也忘不了咸安宫大门慢慢关上,女儿最后的流泪。
他唯一的嫡女死在雍正十三年,年仅三十九岁。
他的掌上明珠,娇养的女儿最终葬在那大漠上。
胤礽猛地回过神,面前的女儿正担忧地看着他,他缓缓笑道:“阿玛想起了你小时候,好像还在昨天,我抱着你去宁寿宫请安。一晃你都要出阁了。”
噶卢岱羞涩地笑着。
胤礽心中百感交集,“惟愿我儿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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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三年,皇帝六十大寿,举办“千叟宴”。
本来胤礽还有些忐忑,从康熙五十一年到六十一年,这十年是他的空白期,他没有任何了解。但后来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然后,太子妃和弘晋都过了死劫,胤礽这才放下心。太子妃和他夫妻几十年,结果被他连累得自己身陷囹圄,娘家也被打压,这次他好不容易保住位子,不想她早早逝去。他想让他们夫妻站在这个帝国的顶端,一起受人叩拜。
康熙五十七年,准噶尔部首领策妄阿拉布坦出兵进攻西藏,拉藏汗请求大清发兵救援,胤禵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统率大军进驻青海,讨伐策妄阿拉布坦,封大将军王,并以天子亲征的规格出征。胤禵统帅西征之师起程时,皇帝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出征之王、贝子、公等以下俱戎服,齐集太和殿前。其不出征之王、贝勒、贝子、公并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齐集午门外。大将军胤禵跪受敕印,谢恩行礼毕,随敕印出午门,乘骑出□□,由德胜门前往。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并二品以上大臣俱送至列兵处。大将军胤禵望阙叩首行礼,肃队而行。”【3】
他和胤禩一党一直在前朝互相制衡,这是老爷子希望看到的场面,但是胤礽很累。他厌倦了这样永无休止的制衡平衡,但他也知道假如他登上皇位,他也要这样做,只是有一点,他不想再做一枚棋子。他想做棋手,去掌控棋子,而不是受人掌控。
他更不知道老爷子把他拉到角逐场里的目的,也许他又犯了疑心病,也许他还想锻炼自己,逼宫的念头一闪而过,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前世禁锢咸安宫的时候,他总想着自己根本没有谋反,皇父这么待他不公,时间一长,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掩盖自己真正的想法——他在后悔,后悔没有学李世民。
现在要不要……
胤礽一夜未睡,到最后还是把这样的念头压了下去,就算现在托合齐、齐世武都支持他,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而且,他一直都念着那些年的父子情分,即便他知道这个皇阿玛不是他的皇父。也许,他的皇父再也不会叫他“保成”,再也不会把他当做儿子,但那几十年的父子情分却是他一生的珍宝。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畅春园内,皇帝弥留之际看着将近天命之年的太子,喃喃说道:“保成啊,保成,保成……”
胤礽一声声地回应,“儿臣在。”他前世没有亲自经历皇父的离去,只在咸安宫里等来了噩耗,这一世他陪着皇父,看着他一点点衰老下去,心酸大于欢喜。他忽然说道:“阿玛,当年我不是不孝,只是觉得您不会倒下,您就像一座山一样。阿玛,在儿子的心里,您永远都不会倒下,真的,您原谅我吧……”【4】
皇帝笑了,努力拍拍太子的手,溘然长逝。
周围哭声一片。
胤礽有了一种不真实感,虽然已经知道这是戏剧的世界,但是当他真的得到皇位,他还是很茫然。有一种茫然大过欣喜,皇父啊皇父,看见老八老九有那般下场,你会不会后悔?
皇父,我好希望你能后悔啊……
胤礽在一种极不真实感中登上了皇位,穿着明黄色龙袍坐在龙椅上,辛辛苦苦等了一辈子,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望着下面依次跪着的人,胤礽忽地有种想哭的冲动。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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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步步惊心(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