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睡在外面,六妹妹睡里面,祖母正躺在她们中间。因为三妹妹身上还有伤,所以单独跟二婶睡一个床。沈倾权和母亲,则直接打地铺。
说是打地铺,其实是将野外露营的帐篷给支了起来。傻瓜式一键拉伸,帐篷就支好了。
沈倾华和沈倾灵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神奇的东西,若不是母亲拦着,她们也想进去试试是什么感觉。
沈倾辞也想睡帐篷,巴巴看着祖母。老太太哭笑不得,结果最后她终于得偿所愿,跑去跟自家阿娘和大姐姐一起挤帐篷。
屋内灯光熄灭,只是房间里却一直能听到说话声,还有笑闹声。沈倾权听着,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们姐妹几个经常喜欢窝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女儿间的闺阁语。
笑着闹着,不知不觉她们就长大了。长大后,她们各自就有很多事要做,所以聚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很多。如今这样,反而像是回到了幼时,那种纯粹而温馨的时光。
不知不觉,说话声越来越小,阿娘和六妹妹都睡着了。
祖母他们亦然。
沈倾权给她们掖了掖被子,又往铜盆中加了两块炭火,这才披上披风走了出去。
下了楼,径自来到后院。
“姑娘,您还没睡?”
守夜的二虎惊讶,沈倾权颔首,跟他说了几句,就让他去忙不必管她。她查看后院众人的状况,看了眼锅上还温着的热粥和番薯,问过后才知,是父亲交代的。后半夜值守的人很辛苦,若他们饿了还能吃点暖暖身体。
父亲向来心细如发,统筹人力,人员登记,交际往来都是他跟丁长善在对接。将每个人都安排了事务,以年龄和性别为划分,男主外女主内。青壮年负责值守和保护众人安全。
年迈的则负责马匹的草料,搬运货物和一些杂事。至于女子,主要是做饭,照顾病患,保证后勤。孩子们也会打打下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各有分工。
黄老三人是队里的大夫,他们要忙的更多。晚上和丁泰他们一起,住在驴车里。沈倾权特意给他们不少炭火,让他们放在铜盆里烧,这样晚上还暖和些。
之所以睡驴车,也是怕病人晚上若发病,他们没办法及时发现。
“倾儿,你还没睡?”
这时,二叔从暗处走了出来,“睡不着?”
“嗯,白天睡久了。大哥哥呢?他还好么?”
“黄老大夫已经看过,也上了药,现在睡下了。”
两人说着在火堆边上坐下,沈倾权猜到二叔有话说。
“你父亲告诉我这些天发生的事……倾儿,你想去幽州?”
沈倾权没有隐瞒,“是,幽州暂时未受到战火波及,我们到了那,或许可以修养生息一段日子。待找到落脚地,我打算去趟北荒。”
北荒,也是他们被流放之地。
更是前世她遇到跛脚师傅的地方,那里充斥着她许多回忆。她要在狄人攻入北荒边境前,找到跛脚师傅,将他安全带离那里。
只是这些她暂时不能说出来。
“为何?我们既已逃脱,为何还要去那蛮荒之地?如今天下大乱,藩王蠢蠢欲动,到处都是战火纷争,我们能活着重聚已是幸运。不如找一个世外桃源,我们一家隐居过平凡的日子,岂不更好?”
沈倾权嗤笑,“这世道,哪有真正的世外桃源?”
二叔和父亲希冀的她都明白,可是,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沈隽鸿一怔,哑然。
“就算真的有,我们能放下过去的一切,心安理得的过太平日子?别忘了,沈家是如何覆灭的?祖父又是如何死的!我外祖一家至今亦生死未卜!二叔你告诉我,我要如何舍弃这些,去找个地方龟缩起来不闻不问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的每一句都让沈隽鸿无从反驳,他叹息,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可就算明白又如何?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从前沈家权势滔天时,依然无法改变什么。如今沈家倒了,他们又能做的了什么?沈隽鸿就不想复仇吗?难道就没不甘,怨恨,愤怒?
当然有!他的孩子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往后余生只能隐姓埋名,颠沛流离!没了抱负和将来,犹如孤魂野鬼!就算日后去了地下,也无陵,无位,无牌!
沈家列祖列宗知晓,该是怎么痛斥他们的无能?沈家百年清贵,忠君爱国,却被一盆脏水泼下,永生永世都无法翻身!
甚至往后史书上记载的,永远都都只有他沈家叛国谋逆的污名!
他作为沈家男儿,日后还如何有脸到地下去见他们父亲?去见沈家诸位列祖列宗?
可他们之所以愿意忍着,不过是想沈家留下一丝薪火。不愿再让他们的孩子,踏入那万险之境!随时都会有掉脑袋的的危险!
“倾儿……你们还这么年轻,我跟你父亲都只希望你们未来能平平安安。纵使没了以往的荣耀和风光,至少你们还活着,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这就够了。”
沈隽鸿已敏锐察觉侄女的变化,今晚他就是有意旁敲侧击,也只是希望她不要被仇恨蒙蔽。
“二叔,天下将乱,山河破碎,你以为我们只能思游离世外,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沈倾权眼眸幽凉,“这世道,物竞天择,强者为尊。我们不争,就只能为鱼肉,任人宰割。如今各大藩王野心勃勃,蠢蠢欲动,朝廷庸懦无能,我们的皇帝陛下更是荒淫暴虐,尽失人心。百姓们过的又都是什么日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天下,迟早要大乱!若不能在大厦倾覆前,谋得一线生机,我们一家人迟早会被卷入风暴,尸骨无存!”
沈隽鸿倒吸一口冷气,“倾儿!不可胡说!”
他从不知道,侄女竟有如此想法!他看着她眼底的冷厉,突然觉得,好像不认识眼前的侄女了。
沈倾权不为所动,今晚索性就先给二叔他们敲个警钟,免得日后她做出更惊人的事他们会接受不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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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