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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倾权跟着丁叔他们来到了登谷巷,被隔离的人的棚区。
比起昨日,只是短短一天功夫,这里又多了十几个人。而且还有人不断被运送过来。
“丁泰!”
丁叔对着不远处的丁泰招手,丁泰匆匆跑来,冲着沈倾权几人点点头,随即道,“叔,南棚区的人许多都被感染,发热的就有三十多个,这里已经挤不下,而且我们吃的也都没了,药材更是三日前就断了,要不是有小黄大夫接济,恐怕我们早撑不下去了。”
入目,皆是哀嚎的人。
脸色蜡黄,体型削瘦,神色麻木,甚至有不少直接倒在满是泥泞的路上,脸上满是绝望和空洞。
一路走来,看到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最小的只有三四岁。
孩子睁着懵懂的大眼,似乎还不明白,为何大人们都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根本不知,死亡的阴影已经降临。
甚至不知愁绪为何,天真的对着沈倾权咧嘴笑。
沈倾权看的有些心酸,走上前去,拿出一块早上没吃完的红薯递给他。
孩子睁大了眼,直直盯着那红薯,狠狠咽了口口水。
“这……姑娘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孩子的娘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没关系,拿着吧。”
那妇人犹豫了下,看着孩子期盼的目光,最终不忍再拒绝,喜极而泣,“多谢……姑娘。”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接过来,声音都哽咽了,“米姐儿,谢谢这位姐姐。”
“谢谢姐姐~”
她一开口,沈倾权才发现她竟然是个女娃娃,声音带着一丝奶音。只是头发太短,她这才认成了男孩子。
她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白的小米牙。那妇人小心翼翼掰开红薯,掰了一小半喂给她吃,剩下的,悄悄藏进了袖子里。
“你不吃?”
“我……不饿。”妇人支吾道,沈倾权却了然。
心中叹息,又拿出了一个馒头,其实是从仓库内取的。
她仓库内有不少做的热食,小米粥,馒头,红薯……平时没事的时候,阿娘就会多做些熟食,以防万一。所以她仓库内,这些东西就积了很多。
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白花花的馒头,妇人呆住了。
她似乎还闻到馒头的香味!多久了?她没见过这么白的馒头了?口中不由分泌出口水,肚中饥饿更甚,可她仍压抑住冲动,“姑娘,快收起来!这万万不可!我已经拿了你的红薯,不能再要这个了!”
说着还不忘小心环顾四周一圈,压低声音,“这东西太打眼了,姑娘小心收着才是,别被人盯着了,否则会有危险……”
这妇人倒是个不贪的,心地也善良,自己饿成这样还不忘提醒她要小心。
沈倾权对她升出好感,弯下腰直接将馒头塞到她怀中,低声道,“收好,给妹妹吃。”
“这不行……”
她慌忙看向四周,唯恐被人看到急忙收起来。
小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直溜溜的看着她。这让沈倾权想起了六妹妹小时候……她微微勾唇,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娘!”
这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道粗噶的声音,沈倾权转头,就看到丁泰大跨步走了过来。
他叫的人,正是这妇人。
沈倾权眼中闪过惊讶,看着他快步走到跟前,扶住那妇人,“娘,您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不是让您别过来吗?”
“你在这边,娘不放心。”
原来这妇人就是丁泰的娘,因为担忧丁泰,所以前来寻他,顺便也想帮忙照顾病人。
因为这里生病的,就有三虎他娘,她同三虎他娘交好,实在放心不下。
“娘,我不是跟您说过吗?这病厉害的紧,让您别过来,您怎么就不听呢?”丁泰急的跳脚。
因为怕引起恐慌,所以丁叔隐瞒了瘟疫之事,知情的也就只有他和几个兄弟,还有就是小黄大夫他们。哪里想到,他一个没注意,他娘就跑到这来了!
还把妹妹也带了过来,妹妹身体一向不好,万一被传染了,不是要他的命?
他这反应,让妇人怀疑起来。
“你实话告诉我,这病究竟怎么回事?为何忽然会有这么多人病倒?你跟你舅舅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丁泰冷汗顿时冒下来了,心虚支吾,“没、没有啊,娘你想太多了……哎呦娘松手松手!疼……”
没等他说完,妇人就直接上手,死死扭住他耳朵来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沈倾权就这么看着,这么个粗壮汉子被他娘拎着教训,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而旁边的小米呆萌的啃着红薯,似乎早就见怪不怪。
她就忽然想起,之前好像听那个丁叔说过,他那妹妹丁泰的娘是个爆脾气,原本以为是个温和妇人,没想到……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时,手心忽然一暖,那小女娃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用瘦小的手握住她,还以为她是害怕了,奶声奶气的安慰道,“姐姐别怕,我娘就只对哥哥凶,不凶别人。”
沈倾权有些啼笑皆非,蹲下来,与她平视,“姐姐不怕。你叫……米姐儿?”
“嗯!娘叫我米姐儿,我大名叫丁小米,我娘说了,小米很好吃,所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小家伙一板一眼,虽然吐字有些不太清晰,但她还是听懂了。
“你今年多大?”
“小米七岁了!”
“七岁?”
她惊讶,因为女孩看着最多也就三四岁的模样,又小又瘦。随即想到了,如今这世道,大多人吃不饱,看她的情况应该是发育不好,所以才会看着比较小。
她怜惜的摸了摸她有些发黄的头发,换来小家伙灿烂一笑。
“娘!真没有什么,您快别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丁泰跳脚。
妇人环顾四周,终于还是松开了手,“哼!回头再找你算账!”
丁泰终于松了口气,这时才发现自己窘态都被一旁的女子看到了,黝黑的脸有些红,“沈姑娘。”
她对他颔首,妇人惊讶,“泰儿,你认识这位姑娘?”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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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