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孽畜啊!枉我们始终对他们存有一丝善心,没想到却是养虎为患!”
老太太痛惜,悔之晚矣!
“祖母,无需悔恨。就算没有那封反书,我想我们沈家,也迟早会被诛灭。”
“囡囡,你……”
老太太诧异看向冷静的有些不可思议的孙女。
“祖母,沈家覆灭,虽是因为奸邪陷害,可若不是夏帝心中早存了不满和猜忌,又岂会查也不查,就如此草率的给我们沈家定了罪?”
“囡囡,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啊!”
她听的心惊肉桃。
“其实祖母您也应该知道,夏帝不仅忌惮我沈家在朝中的影响力,更为重要的,是我阿娘的母族势力。”
沈倾权眸子锐利似刃,声音更是冷的可怕,“宁国候府在军中的威望,想来应该让这位夏帝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吧?否则也不会如此匆忙,甚至连天下诸口都顾不上堵,就将我们沈宁两家,一并收拾了。毕竟帝王最怕的,就是功高震主的臣子……”
老太太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孙女,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从前那个总是喜欢对着她撒娇,娇气又有几分任性的孙女,何时完全变了模样?
她的囡囡,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眼神?那种冰冷的,仿佛是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的目光,让她陌生又心痛。
“祖母,抱歉,吓到您了吧?我不是……”
沈倾权看到祖母脸色有异,顿时有些醒悟自己怕是说的太多了。这些事,对于祖母来说,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也是正常。
毕竟心中一直支撑的信念,忽然有人对他说一切都是假的,换做是谁都难以接受。
“囡囡,这不是你的错。”
老太太出声打断她,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
“这么久,你心中一直很难受吧?压了这么多事,却无法跟任何人说……我们囡囡,何时长大了?就连祖母,都没有发现……”
她语气带着黯然,却还有一丝骄傲。
“祖母……”
“该说对不起的,是祖母。祖母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一人承受这么多。”
她温柔的搂住她,还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摸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她鼻子有些酸。
记忆回到幼时,她每当伤心或失意时,都会这样靠着祖母。祖母也会这样,温柔的搂着她,一下下摸着她的背。
虽然她失去了很多,可是幸好,她拥有的更多。
……
外面,宁氏不安的望向沈隽程,“……不会出什么事吧?”
“娘那么宠爱倾儿,能出什么事?”
话虽这么说,可不断望向门里的动作却泄露了他的不安。
“娘,大姐姐那边出什么事了?”
这边,沈宇柏看着院中站着的大伯一家,疑惑问他娘。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沈宇柏撇嘴,但也没多想重新躺了回去,林氏正准备做晚食,抬头看了眼外面。
她察觉娘有话同大伯哥一家说,所以就没去打扰。如今看来,应该跟倾儿有关。
别看林氏憨厚,可她却并不迟钝,相反她很细心。
这时,宁氏走了过来,“姐姐,我来帮你。”
林氏也看出来她此刻的心不在焉,不过也没拒绝。
正在这时,那边紧闭的房门终于有了动静,随即老太太声音从里面传来,让沈隽程和宁氏进去。
“你先去吧,这里交给我。”
她抱歉对着她一笑,随即同沈隽程一起进了房间。
这一说完,外面天都黑了。
总之,当两人再出来时,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两人又分别将小儿子小女儿带到一旁,耳提面命了一番,直到夜晚来临,院中飘荡起了米粥的香气,众人才聚到院中。
恰好黄老两人,也从外面回来,同时还带回了在城内打探到的消息。
“城内到处都是流民,如今官兵已经带人开始四处清缴,发现后就会立刻驱除出城。若是反抗,一律问罪……”
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特别是黄沅昌,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从回来后脸色都苍白的很。
沈倾权眼眸微闪,猜测他应该是看到什么血腥的场景了。
那些官兵对待流民的手段,自然不会有多和善。他们不会放任着这么多人留在项城,不仅没有那么多存粮供养,关键是太容易发生暴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自然要越早驱除他们越好,否则等他们缓过劲,那城内恐怕要大乱了。
“我想,他们恐怕很快就会对登谷巷里的流民出手,薛贵一直视此地为毒瘤,恨不得除之后快,此次,恐怕真的要大动干戈。”
而登谷巷的人,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到时,恐怕是免不了一场血光之灾。可这里,有那么多的老弱妇孺还有病人,对上全副武装,手持刀刃的官兵,又能有几成胜算?
这一顿晚食吃的颇为沉重。
饭后,众人纷纷回去休息。
外面夜色渐深,可院内,却有许多人辗转难眠。
黄老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想到今日看到下午看到的惨象……
那不是争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他以前知道薛贵残暴不仁,可没想到他如此丧心病狂!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他下令让人将流民全都带到一处空地上,当场处决。那些人,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的百姓,甚至其中还有很多伤患和病人。
他们不是不愿走,而是根本走不了!
可就算这样,无论他们如何哀求,最终还好被毫不留情一刀了解了性命。
上百条性命,就这么全没了。那血,几乎染红了周围雪白的冰面。
他们甚至看到,倒在地上的,还有五六岁稚童的尸体。
到死,依然被一名妇人紧紧抱在怀里。
那血,红的刺目。
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让他们有种错觉,仿佛这里不是人间,而是……炼狱。
黄沅昌当场吐了,似连内脏都要一起吐出来。
而那些残忍的刽子手,却还在张狂的大笑,放下狠话,若明日再不离开,今日这些人,就是他们的下场!
好一出,杀鸡儆猴!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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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夏朝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