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痛。
这是奥黛莉娅·H·费尔德巴赫，夏梵特·V·费尔德巴赫之孙，行星安托瓦内特上的BAN剧团的词作者兼声乐教师，意识清醒之后的第一个感受。
然后这种大概是撞击和震动带来的痛楚突然减弱了。
不是消失了，但是确确实实不再是能困扰词作家小姐的强度——它似乎降低到了每个月一次的那件事的强度，而这个程度的痛苦当然不能影响一直很健康的奥黛莉娅了。
这让罗莎姑娘刚刚皱起的眉毛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了。
在这种诡异事情出现之后，她感受到的第二样事物是声音。
属于她认识的第一个华夏向导的声音。
或许……也不是声音？
‘醒了？’
陈霄的声音总是很有奥黛莉娅认为的金融从业者的特质——反正在听见的时候总会顺着他的意思把自己的钱掏给他，在他说别的话的时候，也能让人顺着他说的走。
‘我削弱了你对疼痛的感知，你现在应该能正常活动了。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在陈霄这带着一点命令暗示的信息传递结束时，奥黛莉娅终于睁开了眼睛。
湛蓝剔透的眼珠从主人栗色的睫毛下露出，扩张的瞳孔在光线下艰难地收缩起来，才终于倒映出了坐在词作家小姐身边的男人。
小伊吉正趴在男人怀里，不太舒服地皱着脸，透过两个人往外看，华夏医生正坐在另一张床边，看样子床上躺着的是她爷爷。
奥黛莉娅立刻躺不住了。
罗莎姑娘挣扎着想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却被陈霄伸出的手带着靠在了床头，没真正站到地上。
“老爷子的情况比你要好。”
哨兵清凌凌的声音在奥黛莉娅背后响起，声调仍旧是平静的。
“想在曾奕星就是给老爷子做一下检查，看看有没有震伤。”
“是啦~奥蒂你是最后一个醒的哟~”
夏梵特老爷子也在床上举起手挥了挥，向孙女表达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健壮无比——然后被曾奕星一个爆栗敲在了脑门上。
“老爷子你安分点儿这些仪器再让你一带不知道都要出什么问题好嘛！”
看着夏梵特委委屈屈把左右挥舞的手臂放下，青年医生才和人工智能一齐松了口气。
这老爷子的仪器破坏体质再发挥下去，可就真没有完好的医疗仪器检查排在最后的那两位了！
好吧就算林娜自己说她受伤受过不知道多少现在根据疼痛就能判断怎么处理了，那边还坐着一个不能表达自己感受的西茜娅啊！
虽说林娜和Ⅸ反应及时在震荡波及之前就果断启动了瓦普跳跃用这种简单粗暴方式试图找个行星登陆，但是既然都说了这方法简单粗暴，那就绝对不能像正常登陆一样还有个星港接着。
假如林娜不是考虑到某些情况给小英杰和费尔德巴赫祖孙分配了青霜号原本用来转移重要人物的救生舱，这回登陆至少要出一个非战斗减员。
现在，起码他们可以在这颗行星上等待这回空间震荡结束再离开。
晶莹紫色的眸子扫了一圈已经被三个受创不严重的进化者都搬进医疗舱室的人，确认所有人呼吸心跳都是正常之后，小小呼出一口气。
幸好没人出事。
毕竟ISR一怒之下炸了超空间航道这个操作，她还真是没想到。所以青霜号这回是真的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没有预先计算好函数，也只能就地找个本星系内部的岩质行星先停靠，至于这颗行星是地球还是月球或者火星，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既然是建立了超空间航道的地方，那起码是有几个宜居行星的。
但糟糕处在于，这个星系，其实，主要，驻扎势力是ISR……
虽说ISR内部是因为各种先知各种教义撕成一片还斯出了利马斯特这种绝对异端，可异教徒在眼前没有异端的时候也是能让人达成一致的。
利亚末最后还是榜了Ⅸ一把，帮助青霜号把定位定在了这颗行星极地位置。
——不管是ISR控制还是无人星，起码都能有个缓冲……
只不过——
哨兵的视线扫过眼前的场景，而仍旧连着内网的精神世界的无数数据依然在塑造人工智能所见的景象，与眼前真实所见的一切重叠。
那是让眼前一切虚化褪色的，覆盖着灼人光芒的白昼天空。
——有着天空，那就不会是相对安全的基站行星啊……
——————
青霜号目前确实不是在林娜·阿德尔认为相对安全的基站行星上，但他们所处的情况也没有哨兵想得那么糟糕。
费马52双星星系这些宜居行星和矿星上，ISR的船队目前还没有心思找她的麻烦。
在太空中，夏瓦娜·哥拜尔正托着腮，饶有兴致地打量在眼前不停下达指令的伊本哈德。
她没在离舰通道那边等着飞船登陆之后直接离开，伊本哈德也不想知道这个向导还想继续在这儿找什么——这家伙绝对不是ISR、伊洛尔或者有塔驻扎的地方养出来的普通向导，她真想走谁都拦不住她——在之前她已经表现出了对继续跟随ISR前进失去了兴趣时，伊本哈德更觉得自己没有阻拦的必要。
但现在这位美艳妖娆脑子有病的向导就坐在他桌子旁边，像是欣赏什么稀罕宠物似的，把自己之前的厌倦和轻快都丢到了脑后。
——或许真忘了也说不定呢，反正这家伙就是个疯子……
伊本哈德在心里恶意揣测着，脸上倒还是一派努力把夏瓦娜当空气的表情。
在他不停下达指令收到回复的同时，向导突然笑了一声。
不，只是夏瓦娜终于笑出了声音而已。
在那声甜蜜滴糖的笑声之后，向导稍微顿了顿，然后是再也压抑不住的一连串笑声。
她笑得太开心了，让伊本哈德根本没办法成功无视那一串又甜蜜又天真的声音。
那声音除了甜蜜就是欢乐，纯粹到如同噩梦，或者如同婴孩。
而哨兵不管怎么咳嗽挥手都拉不回向导的注意，最后伊本哈德只能自认倒霉，抱着通讯仪器和军用终端在指挥室里换了个位置，努力避开夏瓦娜停不下来的笑声。
——管她在笑什么呢……现在还是集结队伍先集体着陆吧。
ISR的战术部署中确实有摧毁超空间航道一项，但这项的优先级并不多高。这回摧毁超空间航道有一半的原因是上面的指挥官被S.G.M.突然搞出来的信息站搞得怒火冲脑，另一半的原因大概是想要拿“全歼”或者“全部捕获”这种好消息来讨功。
至于星际干预……
和S.G.M.一样，ISR能活得这么欢快，顶着差不多教友之外所有势力的一致敌视还能天天恶心全星际的非ISR宗教信徒，当然是因为他们在流浪时代占下的位置太好了，好到星联五大常任理事国都在这里博弈啊。
只要混乱星域的能源矿不枯竭，ISR就不会死。
能混到伊本哈德这个等级的人心里都明白这事儿，更高级别的人当然更知道。
至于超空间航道？
咳，反正有人需要能源嘛。
努力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隔绝那边断不了的笑声的影响，在终于确定所有准备完成的时候，伊本哈德跟有火燎了尾巴骨一样着急地下了全员向已经准备好的星港跳跃的指令。
——————
有一句没一句和医疗室里所有人搭话的哨兵突然停止了这个行为。
不过没人注意到她。
或许因为林娜本来就不擅长成为人群中心，或者哨兵并不是一个在战斗之外的时间特别有存在感的人。
这倒也方便了林娜退出人们的交谈，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
伏在西茜娅脚边的天鹅突然抬了抬头，在左右看看之后又犹豫地垂下了头。
一直安安静静以最不能干扰自家哨兵姿态停在她头顶的灰林鸮转过了头，金色的眼睛注视着巨大洁白的美丽鸟儿，许久都没有转开过。
然后被似乎分心了的哨兵一巴掌按了下去。
在小鸟儿的尖叫中，林娜反倒是心情愉快地成功断开了对外界的信息接受。
“九，检测结果？”
人工智能对于指挥官折腾精神向导的举动保持沉默，用长串数据刷掉了林娜进入精神领域之前最后接收的鸟类尖叫。
最后数据呈现的，是一片美丽纯净的清蓝色天空。
费马52双星停留在天空正中，比地球极昼时的太阳还要端正。
假如没有视野右下角一串不停变化的橘红数字，这还真是美丽极了的景色。
“看起来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
林娜轻声念叨了一句，精神上放松了两分。
在超空间航道摧毁之后，指数等级扩张的空间震荡不会第一时间就横扫整个星系——ISR既然敢炸超空间航道，那肯定就有在空间震荡临身前逃跑的准备。换句话说，就是他们肯定提前计算过空间震荡的数据，准备好了坐标和登陆星球。
来躲过这一场空间震荡。
林娜选择第一时间找个星球登陆是因为空间震荡的扩散时间绝对比Ⅸ计算出合适跳跃路径的时间快，ISR却是没有这个顾虑。
加上整顿队伍集体跳跃的时间，他们着陆的时间一定没有青霜号早。
“避开了星港，我们还是有足够的休息时间的……”
在精神领域，哨兵难得地塑造出了自己的形象。
坐在青霜号船头的银发少女仰着脸，安静地注视着头顶清净美丽，甚至没有云朵遮掩的天空。
那蓝色太美丽，太清透。
没有视野右下角橘红色的连串数据，这是能留在摄影师相机中的美丽景色。
而现在——
“……四十五，四十四，四十三，四十二……”
林娜敲打着手下同样由数据构成的金属，自己给等待的东西倒数计时。
“……十二，十一……”
“……四，三，二，来了。”
哨兵的声音轻飘飘地停下了。
与此同时，在这颗行星极地处美丽的天空被数不清的灼白光线撕成碎片。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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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Page33·噪声和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