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鲸是什么样子？
虽然见过小四给他做出来的投影，但是陈容声还是很好奇——毕竟投影做出来就是那么小小一只，根本看不出什么特别嘛。
只不过现在陈小先生可没时间去看林娜特意给他留出来的投影光屏，他正忙着在Ⅸ的指导下折腾星鲸歌声转换仪呢。
毕竟林娜当时只给调试不给后期维护，随着飞船靠近星鲸，被放大了的歌声就越来越嘹亮，最后简直能震碎耳膜。所以陈容声小先生就只有在Ⅸ的指导下学习怎么把声音调小，不打扰明显沉浸在歌声中的夏梵特。
——嗯，想想我真是个为了朋友牺牲自己的超级大英雄。
陈容声小先生格外得意地挺了挺胸脯，觉得可惜自己现在没在学校上课，不然老师肯定要给自己发一朵小红花。
当然，得意要在把声音彻底调好以后。
所以陈小先生也当然有时间在挺胸抬头自己夸完自己之后，再让小四给自己找个舒舒服服适合自己身高的椅子坐下来，认真研究光屏上投影出来的太空生物。
林娜明显没打算真的靠近星鲸，因为现在陈容声能在光屏上同时看见一头真的长得很像座头鲸（小四说谎，一点儿也不像蓝鲸！）的半透明生物和差不多比它还小一点儿的一颗岩质行星。
一颗颜色苍白泛金的行星，和弯起身子能包它一圈的座头鲸，看起来简直像是童话书上一头鲸鱼环绕一座小岛或者一条鱼环绕一颗珍珠的图画，而不像是真的。
不像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尤其在你还能隐隐约约看见鲸鱼身边和光屏前方都有着稀疏的光之河流的时候。
“哇哦……”
陈小先生长长地发出了感叹声之后，抬头看向了舱室天花板的角落。
“小四，你能拉近距离吗？我想看的更清楚一点儿！”
“不能。”
电子女音迟钝了片刻才回答，不过音调倒是平静如常。
“这是青霜号探测器在目前距离中能传达的最清晰图像。在指挥官下令之前，青霜号将以星鲸为中心以目前距离为半径进行轨道式航行。”
“诶——？为什么呀小四！”
“目前青霜号与星鲸的距离是在星鲸发动攻击时可以启动空间跳跃的最短经验距离。”
“呃？”
似乎听出（或者分析出了？）男孩儿的懵逼，电子女音在陈容声声音未落的时候就接了上来：
“万一星鲸袭击我们还有时间逃跑的最短距离。”
“……所以星鲸还是可能因为我们唱的歌难听所以来袭击我们的。”
Ⅸ一时间没分析出陈容声这句话和自己发言的逻辑联系，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夏梵特则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格外认真地接上了自己小朋友的发言。
“确实有这个可能，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认真挑选一下我的作品再和星鲸进行交流。”
Ⅸ觉得人工智能开了感情模拟模块也还是和人类有差距。
——————
在飞船另一边的一老一少正商量挑什么曲子输进转换仪的时候，林娜·阿德尔轻轻拍了两下手掌。
“奥黛莉娅？奥黛莉娅。醒啦，我们到星鲸边上了。”
“唔——————————————唉。”
在一声快把自己拖到窒息的长叹之后，词作家小姐才格外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反正我也听不见，叫我起来干嘛……等等。”
奥黛莉娅猛地眨了两下眼睛，湛蓝眼珠中涣散的瞳孔才终于聚焦。
然后又因为惊讶而猛然扩大——
“我们到星鲸旁边啦？！”
——这么快？
“能听见星鲸的歌声就已经不远了。”
银发的哨兵轻声接了一句，然后就抬手向舱壁指了下，“去看看？”
“你不去？”
“呵。”林娜在奥黛莉娅转头之前就把自己挪到了西茜娅身边，“我又不是没见过星鲸。”
——也是，作为一个雇佣兵，林娜应该在满星空晃的时候早就不知道见过多少回星鲸了，不然也不可能小玛丽一出现异常情况就认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通了，奥黛莉娅就自己扑到了了透明的舱壁上，不管正靠在一起腻腻歪歪的那一对了。
隔着舱壁直接看可能要受限于自己的视力，但以星鲸的体型隔着这么远，探测仪和肉眼看也就是传输和播放时会差那一点儿误差和必然损失，其他的也就是稍微有那么一些距离造成的大小区别了。
不过就像上一段说的，星鲸的体型，差了那么一点距离，没有哨兵的视力也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尺寸区别。
陈容声能看见16开横版童话书封面大小的星鲸和那颗行星，奥黛莉娅能看见小16开横版封面大小的星鲸和它旁边那颗星星。
而且没有各种光源的干扰，说不定奥黛莉娅能看得比陈容声更清楚。
就像星鲸身边稀稀疏疏但不能忽视的光之河流，和星鲸那种奇妙的透明感。
明明也看不见星鲸皮肤下面有什么，为什么就是觉得它是半透明的？
大概是因为光？
不像是那些也掠过舱壁之外的小小的晶蓝光点，星鲸皮肤下似乎向外透着一点和旁边那颗星星一样，苍白、微微泛着金色的微弱光芒。也正是这种微弱的光，才让人第一眼看见这形状像极了大翅鲸的生物时觉得能隔着它隐隐约约看见它后面的无尽群星。
或者是因为颜色？
星鲸……看起来应该是浅浅的灰蓝色，但是却总是隐隐约约让人眼觉得看见了什么更深的颜色从星鲸的后面透了出来。
而不管是因为什么让它看起来是隐隐透明的，这条在太空中绕着一颗星星游动的巨鱼都很美。
美得像是幻想故事中才会出现的生灵。
“林娜，我们能靠近点儿吗？”
“不能。”
换在西茜娅身边蜷成球的哨兵懒洋洋地回答了奥黛莉娅：“现在这个距离是能逃跑的最短距离，在老爷子和星鲸交流的前期，我们还是别调整距离为妙。”
“你的意思是……我们有和星鲸交流的办法？”
“当然啦，老爷子和小英杰现在玩的仪器可不是只有让普通人听见星鲸的歌声一个用途。而且你以为利马斯特人是怎么在星鲸开始集体袭击人类之后还能拿听过星鲸的歌声当外人的入族仪式的？”
“呃。”
林娜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悄悄又向西茜娅的方向挪了挪。
“我已经通知老爷子了，等他试完我们再决定是逃跑还是靠近星鲸。”
——————
在星鲸的歌声中，夏梵特终于下定决心抓住了一卷纯粹是终端投影出来的乐谱。
“就它了！”
“夏~你确定？”
“我确定。这首曲子和星鲸的歌声有点儿像，就算不喜欢应该它也不会讨厌！”
“……说真的，夏~你不考虑和上次给团圆唱歌一样再唱歌吗？”
陈容声怀疑地看着那份复杂到他完全看不懂在写什么的乐谱，觉得还是自己的建议比较靠谱。
“都是给和我们不一定是一种审美的家伙放歌，我觉得还是想给团圆唱歌那样唱歌靠谱？”
“小伊吉，你这个建议的最大问题在于。”夏梵特顿了顿，神色严肃地回答自己的小朋友，“我没办法像是星鲸一样一口气唱这么长时间。”
“一口气唱的时间？”
“小伊吉，你认真听一听。”
夏梵特认真地竖起了右手食指，对着陈容声说：“它一直唱到现在，中间停歇或者换调了吗？”
“……这个我还真听不出来。”
陈小先生觉得自己的音乐课程还没进展到那部分呢。不管是夏梵特的额外小灶还是小四安排的课程都没讲到这个。
“那就相信我就行啦。”
夏梵特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然后就在Ⅸ的指导下笨手笨脚地开始把自己的终端和仪器连起来。其间一不小心扯乱数据线三条，把喇叭从仪器上生生扣下来一次，差点儿按上流程翻转设置按钮五回，然后一下慌乱彻彻底底把复位键给按实诚了。
看着彻底恢复开机时状态的仪器显示屏，陈小先生格外习惯地叹了口气。
——行了不是早就习惯了吗，大人都是不靠谱的。
只不过每个大人不靠谱的地方都不一样而已，夏~既然是大人，那也肯定会有不靠谱的地方——但陈容声也没想过夏~的不靠谱居然出现在这方面。
——难怪夏~一直都挺靠谱的，但是这样……
男孩儿又格外深沉、格外成熟地叹了一口气。
“行了，夏~。你把终端和要放的歌都给我，我来动手。”
“这个真不好意思……”
——真不好意思夏~你就别跟丢麻烦一样把东西第一时间全丢到我手里啊。
陈容声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终于暴露出不靠谱之处的大朋友，又深沉地叹了口气，这才走到了仪器旁边。
“小四，麻烦你从头开始告诉我怎么弄吧。不用弄解析星鲸歌声的那些步骤，直接教我怎么把这首歌怎么转换成那什么电磁场就行了。”
——————
和第一个听见星鲸歌声的是小玛丽一样，第一个反应过来有了新声音加入的也是小玛丽。
还在觉醒期的小哨兵犹疑不定地睁开眼睛，左右看看之后在林娜鼓励的笑意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也跑到了舱壁旁边向外看。
“……没有第二个呀……”
从舱壁往外看出去，也只有一头星鲸正绕着一颗苍白的星星边游边唱，并没有第二头星鲸出现。所以第二个声音到底是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小哨兵海蓝色的眼珠转了转，却也没看见什么应该能发出这种频率电磁波的生物。
但要想把这两个声音当成一个也不可能——星鲸的歌声和第二个出现的声音比起来要单调不少，而且传达的感情也要更明确，不像第二个声音一样让玛丽听起来直发懵。
——虽然第二个插|进来声音是更好听没错啦……
——但是它到底是在说什么呢？
林娜好笑地瞥了一眼满脸懵逼的小玛丽。接着哨兵往后一靠，开始随着第二个只能由进化者听见的声音轻轻地摇晃脑袋。
那是一首小奏鸣曲。
属于费尔德巴赫先生作品集中不怎么出名的一首，但也不算是失了水准的劣作。
只不过比起那些惊艳的同类（夏梵特·费尔德巴赫相对更擅长描写事件感情而非自然风光），这首主题是安托瓦内特午夜时分的小奏鸣曲相对平淡，而且林娜对夏梵特选择这一首小奏鸣曲的决定抱有怀疑。
“老爷子这首曲子……星鲸听得懂吗？”
没见过人类社会的动物恐怕不能理解这首曲子在讲什么吧？
就像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有灯光照亮午夜，有乐声昼夜不歇的地方的小玛丽听不明白这首小奏鸣曲一样。这又不是描写什么感情，描画事物的乐曲在倾听者没有见过类似之处的话……
——怎么能理解呢？
林娜垂着眼睛笑了笑，也不知道她是在对什么笑。
然后哨兵悄悄移动了手的位置，和西茜娅的手指碰上。
——有灯光照亮午夜，有乐声昼夜不歇的地方啊……其实也不只是安托瓦内特呢。
——只不过……等等？？？！！！
林娜猛然抬眼，一双深紫色的眸子在舱壁另一侧透过的光照耀下急速褪色；观景室另一个角落，还和天鹅亲亲腻腻的灰林鸮也随着主人的动作展开翅膀，急速冲出青霜号。
“林娜姐姐？”
小玛丽看着猫头鹰娇小滚圆的身影猛然出现在自己视野中又快速模糊成一个彻底分不清楚的小点，对前辈这个反应完全没看明白的觉醒期小哨兵只好放弃思考，转过身试图问问前辈。
林娜没转眼看她，五感控制放开的哨兵不需要注意也知道小玛丽在做什么，又想问什么。
她只是简单地，不知道是回答小玛丽还是单纯自言自语地开了口：
“星鲸的歌声……”
“变了。”
——————
“喂喂喂喂，夏~现在有反应了吗？”
在仪器开始全力转换夏梵特的曲子之后，陈容声和夏梵特就一人挂了一副耳机听星鲸的歌了——毕竟喇叭之前让夏梵特老爷子硬生生给扣了下来，就算陈小先生努力维护，最后还是仅仅只把喇叭装了上去。
字面意义上的“装”了上去。
于是公放功能理所当然被废掉了。
幸好夏梵特没把耳机部分也搞坏，不然作为普通人，他们俩可是谁都没办法听见星鲸的歌声了。夏梵特想和星鲸来回音乐交流的想法也得抓瞎。
在夏梵特·费尔德巴赫没注意的角落里，陈容声偷偷做出了一个鬼脸。
——幸好夏~没把耳机部分也搞出什么问题。
不然在这种找个驻人行星都得开上一周的地方，去哪儿找替换零件呀。
夏梵特倒没有注意自己这个小朋友的鬼脸——一是因为陈容声做鬼脸的地方是他的视线死角，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夏梵特一直在专心聆听星鲸的歌声。
星鲸会对这首小奏鸣曲做出什么反应？它能不能理解这首曲子，或者会把它理解成别的？
人类的生活它能明白吗？或者它已经在其他人类还到不了的星星中见过了类似的景象？再或者星鲸们根本听不懂夏梵特在这首曲子中说了什么？
一开始选定这一首曲子的自信在漫长的等待中逐渐消磨，剩下的就是之前被自信和经验盖在心底的不安。
老人开始忍不住抖腿，脚底下踩的皮鞋鞋跟一下一下撞击金属质地的地板，声音清脆得像是给耳机里歌声伴奏的鼓点。
然后某一时刻，夏梵特抖个不停的动作猛然顿住。
接下来，老人脸上慢慢展开的笑容最后扩张到了能和林娜战斗时有一拼的扭曲弧度。
“歌声变了！”
星鲸的歌声明显改变了，从之前那种单调又愉快的述说转调，变向了……另一个完全不同于它刚才所唱之歌的调式！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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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Page50·星鲸的歌声和人类的音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