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学院重要吗?不了解内情的人不屑一顾,了解内情的人都已经把它的重要性提到了最高。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这么着急把格物班和紫霄观剥离,就是认识到了它的重要性,不想让它带有太多的道教色彩。
程咬金那是有十八个心眼的人,得知程怀亮成了格物学院的院正,高兴的当即摆宴邀请一众老朋友在家庆祝了一下。
当然,他没有直接说是什么事情,只说心情高兴,想和兄弟们聚一聚。.
众人虽然不信,但见他不肯说,也不好追问什么。
李世民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并没有反对。
毕竟程怀亮也是他女婿,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也就是习惯性的质疑了一句:“让程怀亮当院正,这种事情也就你能想的出。”
陈景恪摊摊手道:“格物是个新兴的学科,需要一群了解这个学科的人掌舵才行。”
“程老二虽然没有学格物的天赋,但至少跟着格物班学习过一段时间,对这方面的事情也挺感兴趣。”
“能力也较为出众,又是您的女婿,让他来当院正我觉得挺合适的。”
李世民颔首道:“先让他试试吧,不行了再换也不迟。”
他没有问为啥陈景恪不自己当这个院正,没必要,这位更不是那块料。
这其实就是同意了,陈景恪转而说道:“书院还没有名字,要不您给取一个?”
李世民没有拒绝,思考了一番道:“道德经有云,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你说过格物学乃穷尽万物之理为人所用,就叫求玄书院吧。”
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够响亮霸气,但陈景恪却很喜欢,说道:“陛下英明,取的名字就不同凡响,就叫求玄书院了。”
李世民就当没有听到他这一记拙劣的马屁,提起笔以飞白体写下了求玄书院四个字。
又拿出自己的连珠章盖上,道:“行了,拿去吧。”
连珠章是他的私章,共有两枚,分别写着‘贞’‘观’二字。
因为两枚组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印章,所以又叫连珠章。
皇帝也有私人爱好,不能干什么事情都把玉玺拿出来盖章。
比如他看到了喜欢的字画、给人题字之类的,想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印章,咋办?
这时候就需要私章了。
值得一提的是,李世民是皇帝私章的首创者,之后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会效仿他,给自己刻私章。
一般皇帝的私章也就寸许,非常的小。
在喜欢的字画上盖章,也都会盖在边角部位,以免破坏字画的整体效果。
但总有例外,比如某著名的十全老人,他的私章非常多,其中最大的一枚有四五公分。
碰到了名家字画也不管喜不喜欢,都要在上面盖自己的印章,哪里显眼就往哪里盖,也不管会不会影响字画的效果。
有时候甚至会在那些字画上涂涂抹抹留下自己的痕迹。
别的皇帝在字画上留下印章,能让字画升值,毕竟这是皇帝都喜欢的东西。
可是十全老人经手过的字画,往往会贬值。因为他乱盖乱画,降低了这些字画的艺术性。
陈景恪接过纸看了一下,赞道:“好字,圣人这手飞白体可以说冠绝当世了。”
李世民很是得意,嘴上谦虚的道:“过了过了,不过比常人要好上一些倒是真的。”
倒不是瞎吹,李世民的飞白体确实好,少有能及者。
而飞白体又最适合书写牌匾之类的,就算他不主动写,陈景恪也会让他写的。
不过一块匾额他怎么会满足,又说道:“既然写了,干脆您就多写几幅吧,门前的对联、校训什么的也给写了。”
李世民好奇的问道:“什么是校训?”
陈景恪说道:“就是求玄书院的办学理念,所要追求的目标。”
李世民点点头,道:“好,说说你想用什么作为校训。”
陈景恪说道:“校训就用易经里面的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李世民赞道:“这句话不错,希望书院的学子们都能以此为标准要求自己。”
说着他提笔把这句话写了下来。
陈景恪继续说道:“大门口的对联就用: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听到这幅对联,李世民眉头微皱道:“书院的学生当用心苦读,操心那么多外界事情岂能做好学问?”
陈景恪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皇帝都不喜欢读书人指手画脚,李世民也不能例外。
所以就解释道:“学以致用,如果他们不关心天下大事,如何知道天下人需要什么?如何能研究出于国于民有利的发明?”
“再说,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副对联不过是对这句话的诠释罢了。”
李世民最终还是被说服了,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这已经是统治阶级的共识了。
读书人总是喜欢指手画脚,有没有这副对联并不影响什么,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写出来。
想到这里,他就提笔把对联写了出来。
之后在陈景恪的要求下又写了‘横渠四句’,又写了几幅对联和标语才算完。
把这些字卷起来放在一边,陈景恪终于谈起了正事,道:“铁路的事情您考虑的如何了?”
李世民道:“倒也不是不能修,只是朝廷也无法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铁,需要分批给。”
陈景恪高兴道:“火车的打造没有那么容易,而且铁轨的铸造铺设都需要时间,这一条铁路年底能修好就不错了。”
“这样……分成十个月给,每个月给十分之一,如何?”
李世民点头道:“可以,还有什么要求吗?”
陈景恪说道:“有,朱崖洲的精铁调拨几吨给我们吧,一些精密部件需要精铁打造。”
李世民说道:“可以,今年石碌铁矿的产量能翻几倍,可以抽调一部分给你。还有吗?”
陈景恪说道:“有,我们准备搞一个扶贫计划……”
他就把计划中的,以工代赈帮助贫民窟百姓的事情说了一下。
好人好事可不是随便就能做的,尤其是他们这种帮助大批的穷人,搞不好就是一个邀买人心图谋不轨之罪。
必须要提前和朝廷打好招呼。
李世民对他自然是非常信任的,就说道:“你这个想法不错,城南的贫民窟一直是朝廷的心病。”
“若你能解决了,可以说帮了我大忙。我给你写个手谕,回头你拿着去找长安和万年县令,让他们配合你。”
拿到手谕又聊了一会儿,陈景恪就离开皇宫回了紫霄观。
把皇帝的字交给田大春、梅老实他们,道:“把它们都制作出来……校训刻在书院里的那块大石头上……具体尺寸你们抽空自己去量一下。”
一看是皇帝的字,他们可不敢大意,小心的收了起来。
田大春说道:“真人放心,我们一定把事情漂漂亮亮的办好。”
陈景恪挥挥手,就离开了印书坊。
走在院子里,就见到灵儿正推着轮椅到处跑。
他停下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道:“灵儿,推着姐姐散心呢?”
灵儿停下来道:“嗯呢,姐姐在房里太闷了,我推她出来玩。”
陈景恪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表扬道:“灵儿真乖,是个好孩子。”
灵儿一闪身躲开,不乐意的道:“哎呀,头发都弄乱了,还要梳,麻烦死了。”
她最讨厌的事情里面绝对有梳头,可偏偏青桔总是给她梳各种发型。
这时轮椅上坐着的幸儿行礼道:“见过真人。”
陈景恪微微点头示意,问道:“腰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幸儿回道:“已经可以扶着东西站起来了。”
灵儿在一旁插话道:“姐姐骗人,她摔倒了好几次才站起来,疼的都哭了。”
幸儿顿时慌了,连忙道:“没有没有,我那是……那是高兴的了。”
陈景恪眉头一皱,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强行站起来,只会加重伤势,很可能会让之前的治疗白费?”
幸儿惶恐的道:“我……我……”
陈景恪说道:“你什么,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你这样做只会让事情更糟糕,身体恢复的更慢。”
“老老实实的坐轮椅,什么时候师父说你可以尝试起身了,你什么时候再尝试站起来。要是再给我知道你乱来,就把你撵出观去。”
幸儿吓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道:“我……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在观里呆了这么久,她已经知道了陈景恪的为人。
可是或许是第一次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她对他始终有着几分惧怕。
平时见到他都和老鼠见了猫一般。
陈景恪还想再说什么,灵儿却跳出来打抱不平道:“真人坏,又吓唬姐姐,我要告诉观主阿翁。”
让他哭笑不得,道:“姐姐不听话,生病了还要自己站起来,这样会加重病情,你说她该不该挨骂。”
灵儿小脸上很是为难,虽然确实该骂,可是姐姐好可怜。
陈景恪也没有真的要她回答,继续道:“我不骂她也可以,灵儿以后要好好监督姐姐呦,不要再让她逞强了。”
灵儿一听不骂了,小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道:“好的,以后我会看着姐姐的……你不能在吓唬她了哦。”
陈景恪笑道:“好,不骂她了……你们在这里玩吧,我去前边了。”
灵儿赶瘟神一般的道:“嗯嗯,你快去吧,真人再见。”
陈景恪瞪了她一眼,道:“小没良心的,白疼你了。”
“略。”灵儿扮了个鬼脸,推着轮椅迈着小步伐就跑了。
陈景恪莞尔不已。
这丫头平时除了青桔,就是和他最亲,但在他面前也是最放肆最嚣张的。
在青桔面前她都不敢这么放肆,因为她知道青桔是真的敢揍她。
而陈景恪,连大声训斥她都不会。
回到后院,先去看了武舒,她已经七个月的孕期了,再次进入了比较危险的时候。
每天都被照顾的非常周到,还专门给她配了两个懂医术的坤道伺候在身边,生怕出问题。
她自己更是万分小心,生怕这个宝贝出了问题。
见到他回来,她脸上浮出笑容,道:“外面的事情忙完了?”
陈景恪在她旁边坐下,道:“书院那边的事情交给程老二了,等他完全上手,我就不用每天过去了。”
武舒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话虽如此,只是书院毕竟关系着您未来大计,还是要多跑一跑的。”
其实她是担心程怀亮等人联合起来把他架空,有些东西陈景恪不在乎,她在乎。
那是自家男人的东西,谁都不能抢走。
只是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陈景恪也不会喜欢听,她只能从别的方面进行提醒。
陈景恪喝了杯水,道:“我知道,以后可能白天都要在书院那边了,晚上回来休息。”
武舒马上说道:“观里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短期内没有什么大事,您可以把更多精力用在书院那边。”
“如果嫌来回跑麻烦,可以暂时在那里住下,有空了再回来。观里你不用担心,有师父和我呢。”
陈景恪并未多想,说道:“算了,我这人恋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每天来回跑吧。”
武舒掩嘴笑道:“好,只要您不嫌累,我也想每天都见到您呢。”
两口子撒了一会儿狗粮,眼看天快要黑了,武舒直接开始撵人。
“天就要黑了,我也该休息了,您跑了一天也去休息吧。”
陈景恪无奈的起身,在她隆起的腹部轻轻揉了揉,但:“小混蛋,因为你,我在这里睡觉的权力都被你娘剥夺了。”
“等你出来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武舒好笑的道:“好了好了,还有三个月就出生了,您再忍一忍。”
陈景恪能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的离开。
七个月再次进入危险期,武舒直接不让他留宿了。理由很充分,害怕他使坏影响到胎儿。
让他很是无语。
天可怜见的,之前两人做事可都是她主动的,他才是受罪那个。
不过这种事情上注定是辩不过她的,他只能去自己的院子里居住。
先去给孙思邈问了安,陪着老人家用了饭,他回到自己的院子。
两个小侍女早就烧好热水在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