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工匠们看的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就是配套的桌椅。
不是太师椅八仙桌之类的,这玩意儿很早以前就有了,想靠发明它来博眼球赚钱已经不可能。
他设计的这套桌椅,在普通八仙桌的基础上进行了些许的小改动,更加方便酒楼使用。
这些工匠都是高手,他稍微一讲解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纷纷夸赞他高明之类的。
确认工匠们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陈景恪就准备离开,一群工匠们在后面恭送。
刚走没几步就见到一群小孩子呼啸着从不远处跑过,玩的好不开心。
这群孩子大的有八九岁小的才两三岁,穿着比刚来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也更加的活泼。
陈景恪却停下了脚步,皱眉道:“这些大一点孩子每天都这样无所事事的乱跑吗?”
工匠们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赔罪道:“真人息怒,真人息怒。”
田大春忙不迭的道:“真人息怒,是我们不识好歹,不该让他们闲着,以后一定改。”
陈景恪苦笑着摆摆手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他们不用读书吗?”
众工匠这才放下心来,田大春赔笑道:“卑贱之人哪配读书识字,等年岁再大些就跟着我们做工学习手艺,祖祖辈辈就是这么过来的。”
陈景恪心中暗叹,知道自己无意间上演了一出何不食肉糜,这个时代普通人家的孩子读书反而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尽快把我要的东西做出来。”
说完他这才转身离去,至于给这些孩子请老师教读书识字之类的话,他没有说。
跟着孙思邈他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升米恩斗米仇。有些时候就算想做好人,也要讲规则和章法,否则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等将来找到别的机会再让这些孩子读书也不迟。
而且说句残酷一点的话,以他们的出身读书还不如学父辈的手艺,至少是个吃饭的营生。
陈景恪让他们读书,倒也不是真的指望他们能靠这个出人头地之类的,而是读书识字后路子总归会宽一些。
之后他又找到程怀亮三人,让他们陪自己去衙门找牙人买点人。
本来那个牙人还有点拿腔作调,尉迟循毓一脚把他踹了个跟头,道:“没眼色的狗东西,连耶耶们都不认识?”
“看清楚了,这位是皇后娘娘的甥子,这位是翼国公家的郎君,这位是宿国公家的郎君,我叫尉迟循毓,现在懂了吗?”
那牙人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听到他们的身份腿一软又倒了下去,一边抽自己耳光一边道:
“是小的有眼无珠,是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几位贵人,请几位贵人饶命啊。”
陈景恪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但还是有些不适用,眉头微皱道:“起来,好好说话。”
那牙人胆怯的看看其他三人,不敢乱动。
尉迟循毓呵斥道:“没听到真人的话吗,还不滚起来。”
“是是是,谢贵人饶命之恩。”那牙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恭敬的请陈景恪坐下,并拿出一份厚厚的名单给他看。
陈景恪惊讶的道:“这上面都是待卖之人吗?”
那牙人赔笑道:“真人说笑了,现在人可紧贵了,来一批没几天就能卖光。前面的前几天就已经卖出去了,后面几页才是还未发卖的人口。”
陈景恪粗略翻了一下,所谓前几天绝不会超过一个月,被发卖的人口就超过千人。这还是通过官方牙人发卖的,私下贩卖只会更严重。
对此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他自己都要靠买人来解决人手紧缺的问题,也没资格指责别人。
他能做的就是,善待被他买回去的人。
把名单翻到后面,几页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包括籍贯、为何被发卖、价格等等。
被发卖的一部分是破产自卖为奴的,一部分是被前主人卖掉的,还有一部分是被父母卖掉的。
从这份名单里其实也看不出什么,他索性也不看了,直接问道:“我需要一名铁匠,你手中有没有合适的?”
牙人下意识的说道:“铁匠可是手艺人,很……”
话说到一半他马上反应过来,连忙陪笑道:“您看我这张嘴,就会胡说。”
“铁匠是吧,有有有。真人的运气就是好,今天晌午才有一家铁匠被送过来。说是因为欠了矿场的钱还不上,全家被抓起来发卖为奴。”
陈景恪翻了翻手中的名单,道:“为什么这上面没有?”
牙人道:“这……这些手艺人一般是不记录在这上面的。”
程怀亮在一旁说道:“一般有手艺的、生的漂亮的女子、有特殊才能的都会被他们私自扣下,或高价卖出,或用来讨好权贵。”
那牙人不停讪笑,不敢搭话。
陈景恪干脆把名单扔在桌子上,道:“铁匠一家我要了;再要五个老实可靠懂厨艺的,不用多精略懂即可。”
“再要五名比较机灵的少年,就这么着吧。对了,如果是全家被发卖就连他们的家人一起买了。”
牙人连忙道:“好的,我这就把人给您带过来。”
“慢着。”程怀亮把人叫住,然后对陈景恪道:“酒楼难免有人想听曲,要不就再买两位擅长吹拉弹唱的女子回去?”
“这些女子被他人买走下场恐怕会很凄惨,真人心善,跟着您对她们来说是福气。”
闻言那牙人一张脸就先苦了起来,可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大腿一句话都不敢说。
陈景恪本来并不打算搞什么歌女舞女之类的,但听到后半句又改变了注意。对于人口买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说救一个是一个吧。
“好,就买上两个吧。”
那牙人讨好的道:“不敢欺瞒几位贵人,我手中就只有两名符合你们要求的女子。”
“只是半月前王修齐王郎君让我帮他物色一位婢女,限我今日交货。我实在开罪不起他,不如您先带一位走,过几日有好货了我再给您送过去?”
“王修齐?”秦彦道脸色一变,程怀亮和尉迟循毓也露出为难之色。
陈景恪顿时就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问道:“这位王修齐王郎君是什么人?”
秦彦道无奈的道:“太原王氏子弟。”
陈景恪什么都懂了,五姓七望的影响力还是太过于巨大啊。别说秦彦道三人,他也不想和对方对上,至少不愿意无缘无故的对上。
正准备同意,哪知道尉迟循毓的一句话却让他脸色一冷。
“这位王郎君是个色中饿鬼且性情异常残暴,时常购买女子回家折磨,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毁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