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不怕承认做的事情，毕竟都已经暴露了。
于灯视线平静地看他，“哪个人？”
“二月份……十字……路口的……车祸。”钱多笃定他是记得的，那天之后自己收到狩夜者的邀请，成了其中一员，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不是那个人，于灯会给他那个邀请函么？
二人目光交织，无言。
“想来就跟上。”于灯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这个时候的毒已经差不多解了，估计也就是难受。
于灯是军人出身，体质又好，爬山小菜一碟，哪怕这座山爬起来实在艰难，速度也不慢。
就是苦了头晕眼花的钱多，手脚并用也跟不上速度，又不愿意服软，咬着牙地爬，姿势歪扭七八，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花了近一个小时，也没看到前行的三人，不过倒是有一股子淡淡的臭味逐渐钻入鼻腔。
“等一下……有味道……死人！”钱多累的说话都费力，没有连续性，只希望于灯能听懂。
那股味道于灯自然也闻到，“看来又出事了。”
有淡淡的能量顺着山体蔓延，经过于灯和钱多，继续向后。
这里不是他们预定的地点，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差了半个小时，即便是于灯放慢速度，差距也不会太大，如果真是打起来，产生的能量波绝对不会这么平稳，三人没事，但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你自己跟上。”于灯留下这句话快速离去，钱多满头是汗，只看到一抹虚影消失，连方向都没看到。
“你……去哪……个方向？”钱多嘶哑着嗓子。
不需要吃饭的好处就是身体会调节一切，钱多歇了一会儿就缓过来，手脚还是软的，不过能用的上力气，虽然没看清楚于灯离去的方向，但随着臭味走是没错的。
“……不需要救护车，人都死完了，来人拉尸体就行。”丁蕊安的声音传入耳朵，无奈中又带着不耐烦。
一幕在安城上演过无数次的场景再次映入钱多的眼眸。
这是一处略略平整的山腰处，四周有几棵高大的树围着，地面是冒头的杂草，在中间是无数尸体堆砌出来的小山，一层又一层，尸体发出令人作呕的苦臭，已经有蛆虫大片大片的占领地盘，蚊蝇盘旋飞舞，享受着极致狂欢。
杏子吐了又吐，几乎差点把胃液都给吐出来，“下面的尸体不是这几天才死的，有的出现尸斑，有的腐烂，最上面的几人是最近才死的。”
丁蕊安的鼻孔里塞了两团卫生纸，嘴里咬着可以刺激味道的糖，撇过脸不愿意去看这些尸体，小天是吐得最夸张的，漫山遍野除了臭味就是他的呕吐声，就是这样他也依旧是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手掌心蔓延着能量。
只有于灯在认真的查看尸体。
“一刀毙命，可是尸体的下面没有大片的血迹，是杀人的时候就放干了。”于灯说着看向小天，“怎么样了？”
“呕……什么都没有，呕……”
钱多：……
“大叔，吃糖，你可别吐了，你再吐我都要忍不住。”丁蕊安说着扔过去一颗糖，那是特制的，可以压制臭味和呕吐，“杏子姐姐，给！还有钱多。”
一人扔了一颗，钱多接住时正巧也想吐，就顺手剥了扔进嘴里，而后，“呕……”
又是一堆尸体！
“这些人死了不过三四天，小安，你怎么看？”于灯细细查了之后问。
丁蕊安回答的倒是流畅，就是不凑近，“跟之前死的方式都是一样的，又是被扔在山头，是同一伙人。可是雇佣他们恐怕价格不便宜吧？”
杏子这会儿好了许多，“你是说……他们是自愿杀这些人的？”
“那总比猜他们的价格低到跟白菜价一样可信，你说呢？”
杏子沉默。
小天这会儿缓过来，就是不敢看尸体，“会是他们的仇人？”
“这些加起来也得一百多人，什么人的仇人这么多？还是不同地区的？要我说他们这是把安城当做垃圾场了。”丁蕊安不满又生气，对着旁边的一棵树就打了过去，随后吃痛的把手收回来。
钱多愣着，这么多人命，到底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干的？是变异么？
于灯一轮搜查之后起身，丁蕊安亲手给他剥了颗糖塞进嘴里，“别为难自己。”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于灯想不明白。
“会不会……是……他们……有……特别的……空间？”钱多站在一旁小心的回答，这几个人看起来都不怎么面善，丁蕊安倒是见过，另外的一男一女第一次见，但他们对自己的到来并没有觉得很惊讶。
这些人都是于灯的朋友？
“什么空间？”杏子问。
“就是……类似于……百宝……袋……可以……放很多的……东西。”钱多尽力解释。
除了于灯，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钱多再说什么。
“你们……不看……电视的么……就是……传说里……的……宝贝。”
杏子摇头，“平时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就是看书都得在上厕所的时候，那些孩子实在是不省心，诶呦……”
丁蕊安捂着耳朵，“又来了又来了，碎碎念啊碎碎念。”
“你说的东西我知道。”小天若有所思，“可是那种东西会有么？虽然说是有变异化的武器，可是这种从来都没听过。”
一架飞机带着让人窒息的噪音到了头顶，五六个人拿着极大的篷布下来，其中有人的能力可以将尸体直接腾起放进其中，而后手脚极快的把尸体的残渣全数收拾干净，最后撒了不少消毒的喷雾，全程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连抱怨和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领头的人与丁蕊安签了任务单之后，直升飞机火速离开。
不到十分钟。
小天看着直升飞机无比羡慕，“安城的后勤还真是一绝，这速度！”
“这是应急的。”丁蕊安不置可否。
臭味依旧不减，几个人还是要继续走，不过这个时候有电话直接打给了钱多，是个陌生的号码。
这里有信号？这电话不会是诈骗吧？钱多果断的挂了电话，而后电话又来。
“喂？”
“你好，我是影子。”
钱多想起这是昨天那个会变脸且会分裂的人，“你……你好。”
“是这样，刚刚丁队说又发现了一百多具尸体，我们已经派人去接，估计十分钟之内就会到。”
钱多点头，看着前面走的四个人，快速地跟上。
“昨天的焚尸工你也见了对吧？”
“嗯……嗯。”
影子的语气似是有点不好开口，有些缓慢，“我们跟他说的时候，他点名要你去帮他。”
“……啊？”
于灯在前面走着，听到这句话回头看着钱多。
“怎么？怕你这个小队员出事儿？”丁蕊安亦是停下脚步。
“嗯。”于灯丝毫不掩饰。
“且，你怎么不担心我？”
“他要是跟你一样一拳能打死一头熊，我也不担心。”
丁蕊安原地跺了跺脚，“你胡说。”
于灯的视线看向刚刚被她打了一拳的树，虽然当下没有什么反应，可是现在树干四分五裂，露出惨兮兮的内里，似是在哀嚎。
钱多已经连着说了好几个“不行”，但是影子极有耐心的劝说，不生气不急躁，说话一直温声细语，“……你是他第一个指定的人，他的异能比你想象的要厉害，虽然尸体是难以忍受，但你的收获绝不会低。”
钱多，“……不行。”
“那么我代表整个安城的人请求你，可以吗？”
钱多好半天没缓过神儿来，这是给自己扣了个什么天大的帽子？
“怎么了？”于灯见他迟迟不走，干脆过来。
“于先生在您旁边？”影子语气明显比刚刚兴奋，也更有诚意。
钱多：……
“安城……有事情……让我……去……做。”钱多把事情大致的叙述了一遍。
“你不该拒绝这件事儿。”于灯说。
钱多一副“我就知道你想甩掉我”的表情。
“我没想甩掉你。”于灯知道钱多在想什么，“任何一个变异的老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他既然指定你，那就是有事情单独跟你说。”
影子在电话那头，“对对对！于先生说得对。”
钱多，“但是你们……”
“如果有发现，我会第一时间跟你说，我保证。”
钱多：……你是当我傻么？这一幅哄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
影子，“于先生，这是您的组员是吗？能否麻烦您劝一劝，他这是几年来第一次”
钱多捂住话筒，“你就是……不想……我……跟着……是吧？……你们……是不是……在……找……那个人？”
于灯直视着他，“不是，我们在找那四个雇佣兵。小天的异能可以精准测得周围百里的能量波动，以及一个知道长相的人。”
联想到今天发现的尸体，钱多又觉得于灯不是在撒谎，游移不定。
“如果你能从焚尸工的嘴里得到什么消息，导致安城事件快速解决，说不定你欠的钱也能早一点还完。”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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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焚尸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