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朵“祥云”颇有规模,就平着四丈宫墙,不高不低。其变幻莫测,在夏日之中绽放出熠熠辉光,见者无不惊叹。 正好奇祥云从何而来,忽闻宫墙上礼炮齐鸣,震耳欲聋。 那两朵“祥云”登时变化,由棉絮状拉长幻化,在众目睽睽之下,化成两个身长四丈的“金色巨人”! 恰在此时,列于城下的西荒战鼓齐齐擂动,接替那九响礼炮,敲打出振奋人心的鼓点。 …… 轰隆隆隆! 轰隆隆隆! 轰隆隆隆! …… 战鼓节奏铿锵分明,如乾坤吐息,有着横扫天下的气势。两个金色巨人就踏着鼓点,在宫门外并立演武。 拳掌挥动,风起云涌。 步法变幻,好似地裂山崩! 腾挪交错时,万民称颂,热烈不绝。 —— 宫城楼上,西帝秋玄策见得此境,激动之余,总算松了口气——起初听说是两人接亲,还觉得十分荒唐。 西荒国最受宠爱的清月公主出嫁,当侧妃本就委屈,礼数上若还轻慢,秋玄策、秋云馗绝不答应! 何况秋玄清亦是当年的冠军队员,曾在月澜山拼死奋战。 委屈了她,西荒军民也不答应! …… 现在看来,余斗、顾清风二人,胜过千军万马! 亏是宫墙外列开的是“飞沙战骑”,寻常军队或是普通倚仗,怕是扛不住“金色巨人”的凛凛神威。 …… 这样的“节目”气势恢宏,大气磅礴,看起来赏心悦目、震撼无比,对战意灵元的消耗,亦是相当恐怖。 哪怕余斗、顾清风皆有战豪武境,也支撑不了片刻。 配合着鼓声耍弄一路,余斗所化的金色巨人收拾立定,站在宫门之前。顾清风一个闪身,融入其中。 另一个金色巨人飘然飞散,化作万千红霞,披在“余斗”身上。 “清澜余斗。”他在宫门外抱拳行礼,洪亮的声音中,裹挟万般柔情,“前来接亲!” —— 西荒的礼官见状,偷瞄一眼秋玄策,当即扬声:“清澜靖安王到,奏喜乐!” 恰是战鼓余音散去,此时唢呐领头,让场面中的肃穆瞬转欢快。 余斗、顾清风协力维持,待得宫门大开,那震撼全场的金色巨人这才散去——两人的身形飘然落下,稳稳落定。 令人意外的是,这边没有额外关卡。 那宫门一开,便见着一名身穿金红婚裙的美丽公主,脚步飞快的跑出来!身后裙摆,如凤尾般飘动。 骄阳之下,秋玄清剔透的肌肤更显白皙。晶润光滑,透着动人心魄的绯红。俏眉凤目,琼鼻樱口,端的是完美无瑕。 格外明媚的笑容,让她好似西荒沙海里极难得见的“沙海玉莲”,看上一眼,便永生永世难以忘却。 —— “小豆豆!”她边跑边唤,背后甚至出现道道冰棱! 就那么十余丈的距离,秋玄清已然不想再等,挥出美轮美奂的玄霜战魂翼! “玄清!”余斗见状,哪里还管什么王者威仪?背后墨梅战魂翼再化喜庆红光,飞身迎上。 光芒交会时,两人的身子就在宫门前数尺,凌空打个旋儿,彼此相拥。 四翼曲合,冰红光芒交相辉映。 “等你一早上了,哼!” 秋玄清双手圈住余斗的脖子,珍惜的看着眼前的面孔,仿佛少看一眼,便是要了她的命:“谁定的时辰呀,磨磨唧唧的!” 余斗与她两额相对,彼此的气息扑打,渐渐炽热:“清月殿下,当初见你,真没想到会有今日。” 他这等机巧人物,自然不会甩锅老李。 更不会说什么鹤山三重门。 成亲,就该说成亲的话。 —— “哼……”秋玄清娇嗔一声,轻抚他的脸颊,“我也没想到呢——当年的小豆豆总是木木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听说你和雀儿感情不错,心里还想,雀儿那般人物,怎会看上这个闷葫芦?” 余斗听得好笑:“那清月殿下,是如何看上‘闷葫芦小豆豆’的?” 这问题听来复杂,秋玄清答得却快:“我在祖龙城,见惯了阿谀奉承,同龄人待我都是小心翼翼,用尽心思揣度——你不一样。” “你敬我的公主身份,却总是揶揄。” “你诓我去学院,却是出于好意。” “你一直在照顾我,却无半分讨好。” 余斗奇了:“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秋玄清调皮的捏捏他的脸,哼声道:“这都听不出来,当然是在夸你!难怪雀儿老叫你‘大傻子’——亦是因此,我才渐渐明白,什么是朋友。” “后来同过沙海,见你沙海垂钓,方知你本性洒脱,不拘一格。只是那般命运,让你背负了太多。” “待到苦楼城,你拼命斩了人贩子,救回沙沙等人,我便认定,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如意郎君——所以才会在荆棘岭上,赠你雪烟。” 说到那时,秋玄清仿佛想起那一晚的星空,听到穆沙吟唱的动人歌谣。 面上笑意看似收敛,实则更为动人:“当时某个家伙还哭鼻子,羞不羞?” —— “哈哈……”余斗舒心一笑,定定的看着怀里的清月公主,面上满是柔情,“八年了,羞不羞的,不记得了。但我知道……你会害羞!” 话音一落,秋玄清还有些发愣,眼里闪出疑惑时,忽见余斗脸庞靠近,一下吻住了自己的双唇! “呜呜……” 秋玄清下意识挣扎,白皙莹润的肌肤可见的泛上一抹粉色,一直红到耳根,红到她优雅的脖颈曲线。 但是余斗的吻,不仅霸道,还有种令人痴迷的温柔。 此时无声,却用“唇语”告诉秋玄清: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了! “豆豆……” 她眼神一软,不由抱紧了余斗的脖子,呼吸咻咻,渐渐的跟上他的动作,享受第一次的亲吻。 直到彼此气息交融,仿佛紧紧吸在一起。 唇齿之间,身体之间,心灵之间,隐约出现一种难以分割的力量…… “玄清……”余斗听得周围满是欢呼,亦是拿捏分寸,恰是时机的结束这次迟到的热吻。 痴痴的看着她:“你真好看。” 秋玄清果真羞得俏脸发烫,但她自有倨傲,笑吟吟的看着余斗,问道:“喜欢么?” “当然!” 余斗喉结蠕动,秋玄清的美,既有西荒皇族的飒爽,亦有刁蛮公主的俏皮。经历过猩红月澜,甚有几分女王风范! 见着余斗痴傻,秋玄清凤目间闪过几分狡黠:“那,我和雀儿谁更好看?” …… 乖觉退到仪仗队序列的顾清风远远听闻,不由憋笑:妈耶,就知道一定会有送命题!西荒的礼数是简单,开门就能见着新娘子。 可是西荒民俗彪悍啊! 该问的不该问的,秋玄清都敢当面问! 谁更好看? 啧啧啧…… 对于女人,此问的输赢,便似搏上了性命! —— 却见余斗从容一笑,就牵着她的双手:“清月公主有月宫仙子之美,苍茫人间,独此一份。” “噗……”秋玄清也不是真个要问,就是想听他说些好话,哄自己开心罢了。 见这“木头”准备充分,她哪里还会去争输赢? 当即笑出声来,就拉着余斗飘落于地,两人牵手并肩,走向外侧的西荒军民。 她笑容满面,分外骄傲:“西荒的百姓们、将士们!清澜余斗,便是我秋玄清选中的夫婿,你们觉得,他好不好?” 果真是西荒公主,成亲之时,亦有几分泼辣。 大伙儿早被余斗折服,听得清月公主相问,顿时大声应和:“好!” 那声音轰然如雷,掀起滚滚热浪,竟比那六月骄阳,更加热情似火! —— 八年前,余斗护刀而来,得西荒万民称颂,为“护刀英雄”。 又曾破解苦楼城悬案,救回许多孩子。 后来更是谋划天下,帮助苦无水源的西荒帝国,占据了雨水丰沛、水系富足的三百里荆棘岭。 他在西荒帝国的名望,甚至超过许多名门望族! —— 秋玄清嘻嘻笑声,偏头看向余斗时,满眼的柔情蜜意。 一眼过后,她又对众人道:“我今天就要跟他走,去水月城当他的娘子,行不行?” 这个问题却难,西荒青俊中,爱慕秋玄清者不在少数。五年以来,不知多少人等着她对余斗断绝念想。 再者说,将本国明珠,嫁与邻国藩王,说来也有些“膈应”。 但是…… 那人是余斗! —— “行!” 西荒军民,没有半分迟疑,个个兴高采烈,眼里是诚心的祝愿。 若说四国之地,有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存在,便只有眼前的余斗! 他不行,谁行? —— 听到此处,余斗大为感动。 秋玄清抿唇一笑,手心紧了紧:“就没什么想对大伙说的?” “当然有!”余斗朗声大笑,就朝着西荒的军民道,“当初若是没那么着急,说不定已在西荒定居。好在缘分匪浅,如今的我,也算是半个西荒人了!” “今日我与清月殿下成亲,各位都是清月殿下的娘家人,待会儿午宴,我们一醉方休!” 余斗的话很是巧妙,将昔日的阴谋算计、坎坷挣扎一语带过,只让人听出庆幸、亲近,西荒将士、百姓,皆尽欢喜。 多有手舞足蹈、竭力呐喊者。 “不亏是夫君,一句话就把人心抓牢了。”秋玄清见着场面热烈,心里稍稍松懈。又好意提醒,“西荒烈酒非比寻常,夫君要小心喔。” 余斗莞尔,眼神逗趣的看了一眼顾清风,秋玄清领会其意,咯咯直笑。偷偷塞过来一枚虚戒:“喏,都替你分装好了。” —— “嗯。” 余斗心领神会,待周围声音稍稍平复,便拉着秋玄清转身向内,朝着宫城之上行礼。 念动之间,虚戒中的聘礼哗的一下在身后铺开——当先三尺宝台上,列着九个玉盒,乃是九个仙品战技卷轴! 次列略矮三寸,二十座宝台上展示的,是二十个天品战技卷轴! 光是这两列宝物,便富可敌国! 随后是通俗礼物:聘饼海味、三牲鱼酒,以及香炮镯金等物,样样俱全。 此外,才是铺开满场的灵元矿物。 礼盒之中目之可见的,便有令人垂涎的灵元玉心,至于灵元玉,则是数不胜数! 有人看得细致,见盛放灵元玉心的盒子前边,还摆着几个精致玉瓶,感知到其中蕴藏的精纯能量,不由好奇:“那又是什么?” 论了一圈没个结果,正疑惑时,忽然有人惊觉:“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灵元玉露’?战豪强者饮之,便有机缘六阶觉醒!” 旁人听说,惊叹之声接连成片。 没有人怀疑这份聘礼的丰厚程度,有的只有感叹:清月公主选对了夫婿,嫁了个好人家啊! —— 余斗摆出聘礼,震惊全场。 他轻轻一笑,又取出一物,捧在手里:“今日除了接亲,还有一事——此物随我征战中土,杀敌无数,我对其极是喜爱。” “但是,我已然娶得西荒明珠,不该继续贪心,何况……” “神器关乎国祚,当由西荒天子执掌!”余斗将手中之物,虔心奉上,“墨崖刀,今日重归西荒!” —— 毫无疑问,西荒军民,对墨崖刀都有一种情节。那柄传承悠久的神器战刀,是西荒大地的信仰。 八年前余斗护刀而至,旁人皆以为墨崖刀重回西荒皇族之手,再无旁落之可能。 没想到,墨崖刀这些年,竟然一直在余斗手中! 足见西荒皇族,对他的情谊! 而余斗的丰功伟绩,也对得起这份托付! 甚至让西荒人有种感觉——余斗手握墨崖刀,护佑东南大陆,这是墨崖刀的荣耀,这是西荒的荣耀! 而这份荣耀,又以最完美的形势送到西荒——余斗此人,真乃当世豪杰! 真汉子,真英雄! 亦是真正的——王者之风! —— 恰在这万人称颂的荣耀时刻,宫墙城楼上的西荒帝王哪里还坐得住? 他本是用刀好手,当年墨崖易手,心里难免不快。 今日见得此境,果断飞身掠下,稳稳落在余斗跟前。M.. 秋玄策没有立即接刀,而是目光复杂的盯着对方,低声叹道:“兄弟……三爷爷没有看错你,倒是朕狭隘了。” 余斗憋着股笑,把手里墨崖刀往前又递了几分,眼眸藏星:“陛下……叫什么兄弟,叫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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