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余斗肆意扯谎,土河战意难以辨认,墨梅战意亦黑亦白、亦冰亦火,特性极为模糊。
非是李老这等见多识广的老怪物,很难一眼断定。
此番交谈,自然落入王肃耳中,他朗声笑道:“诸位,连日论道切磋,颇为辛苦,今日欢宴,请大家务必尽兴!”
太子亲自热场,众人无不应和。别的不说,近几日在云霄别苑,好吃好喝招待着。又得机会在人前露脸,不说出人头地,至少混得个江湖脸熟。
京城四少虽然三脚猫,但绝非酒囊饭袋。
没几分眼力,又怎能替太子分忧?
日后江湖相见,多少称个朋友。
……
余斗、严雀坐在后排,菜肴一上,便顾着埋头朵颐。场面热闹时,余斗也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嘴里咋呼几个“好”字。
“啊呀,你别瞎喊啦!”严雀听得好笑,瞪他一眼道,“待会儿把伤口崩开,得是你自己疼——快些吃饱,好回去休息。”
“好的娘子!”余斗趁着机会,嘴上占个便宜,“娘子娘子,这凉拌的猪蹄味道极好,脆韧弹舌,快尝尝!”
严雀俏脸一黑,却又不敢发作:“好啦好啦,我自己会吃。”
余斗却我行我素,替她夹了块猪蹄:“多吃猪蹄,对娘子的皮肤好!近来天热,这藕尖极为解暑,娘子你试试!”
“这好像是莲子沙虫汤哎,听说是海边才有的东西,娘子娘子,趁热喝!”
“……”
荷塘北亭旁边,几乎成了小夫妻的秀恩爱专场。
旁人皆聊江湖事,余斗却专心“投食”,遇着不认识的菜品,还会问问身后的宫女。了解个大概,再招呼娘子享用。
有些油腻辛辣的,还叮嘱娘子不要贪嘴,适可而止。
如此情景,让不少单身男女羡慕不已。
也太甜了吧!
宠上天了!
孟雪青与两人隔不到一丈,想起马车里的交谈,唇边扬起好看的笑意。
她对王肃道:“我明日清早启程,前往西平郡——顺道送他们二人到望江亭,殿下以为如何?”
王肃英气内敛,打趣道:“全听师姐主张,早去早回便好。我这云霄别苑没了你,迟早乱作一团。”
孟雪青心里得意,又不免黯然,扫眼热闹的荷塘宴会,轻叹道:“等我回来,这里该有真正的女主人了。”
王肃听之一愣,旋即轻笑:“师姐,你且安心回乡。与家人久别重逢,或有一番体悟。说不定,就能找到突破的契机?”
孟雪青“嗯”的应声,不可强求之事,自然多说无益。
唯有突破瓶颈,证明自己,才能改变命运!
——
宴会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
近几日在云霄别苑,善于交往的侠士,早和旁人打成一片,少不得觥筹交错,惺惺相惜一番。
有胆大的,会绕到北亭跟前,自报名号,向太子殿下敬酒。
王肃平时并不饮酒,此时却来者不拒。
别人喝一杯,他也喝一杯。
十余杯美酒下肚,竟然面不改色!
满场侠士暗暗心惊,连连喝彩:太子殿下海量!
……
余斗往日常和老李小酌,酒量尚可。今番有伤在身,本该滴酒不沾。奈何前日连胜两场,京城四少定然要找回场子
端着杯盏,车轮似的回身敬酒。
余斗推却不得,没多会儿便饮下四盏。那一盏就有小二两,又是云霄别苑的陈年佳酿,余斗年纪尚浅,怎敌得住酒劲上头?
严雀看他有些支立不住,前边的萧奇峰还要敬酒,咬牙夺了余斗手里的杯盏,怒道:“我相公有伤,不许喝了!”
“哈哈……”萧奇峰笑道,“赵公子少年英雄,怎惧几杯酒水?”
余斗浑身发烫,伤处火辣辣的疼,他龇牙应声:“不胜酒力,萧兄见谅。”
萧奇峰不肯轻易罢休:“刚才那杯酒,敬赵公子的实力。这一杯酒,敬的是二位夫妻情深!”
余斗、严雀相视一眼,又不禁视线闪躲,左右错开。
“夫妻情深……”余斗拿回严雀手里的杯盏,坦然发笑,与萧奇峰碰杯道,“这杯酒得受,多谢萧兄!”
严雀心里小鹿乱撞,脸上红扑扑的。好在荷塘周围灯火映照,人人皆是满面红光。
一时间,李曜等人轮番上阵,余斗来者不拒,接连豪饮——对他而言,云霄别苑本是凶险之地,避犹不及。
可是如今心里,却偏生喜欢——只有在这儿,才能顺理成章的叫严雀“娘子”!
“娘子……”余斗被京城四少“围攻”,渐渐败下阵来,醉倒之时,还不停的念叨,“娘子……娘子……”
……
翌日,清晨。
不时的颠簸,将睡梦中的余斗惊醒——他猛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车厢摇摇晃晃,正在行路。
身边除了严雀,另有一位妙龄女子,正是孟雪青。
“总算是醒了……”严雀叹了口气,“酒量不好,偏要逞能!”
余斗坐起身来,头上冷汗直冒,记忆恍惚,显然是醉酒断片。
他连忙运转《千字诀》,消解酒劲,讪笑道:“人家祝愿夫妻情深、天长地久,咱得兜着呀……”
“啊呀,兜你个头!”严雀恨得咬牙切齿,“以后再敢喝醉,我就不理你了!”
余斗得了便宜,嬉笑应下:“好嘞娘子!娘子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严雀恨不得揍他一顿,奈何孟雪青在,当下不好发作。
不仅揍不成,还得扶余斗起来坐好。不禁在余斗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哼道:“你就让我省点心吧!”
孟雪青看到余斗龇牙咧嘴的模样,轻展笑颜:“你们呀,尽在我面前打情骂俏,就不怕我生气?”
打情骂俏?
啊对!
就是打情骂俏!
余斗愣了愣,旋即喜上眉梢:“孟姐姐脾气最好了,怎会生气呢!”
“偏你嘴甜。”孟雪青莞尔,“轻纱妹妹定是吃了你的甜言蜜语,才会嫁给你。”
严雀听他们越说越离谱,捏着粉拳哼道:“才不是呢!”
孟雪青美眸轻眨,透着柔和的光芒,看着严雀说:“轻纱妹妹这般人物,我见犹怜,上门提亲的各路媒人,怕是踏破门槛——你为何偏要嫁给他?”
“啊呀,我……”严雀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急得眼泪直打转,“我,我才没有要嫁给他!”
余斗乐不可支,看向马车窗外。
所见是青山绿水,风景怡然。今是望江亭讲学之日,清澜江上的行船首尾相连、络绎不绝,眼看渐渐拥挤。
官道车马亦是不少,离着望江亭还有五里地,便有清澜宗执剑弟子设卡拦车。一应人等,皆要步行。
不过孟雪青身份特殊,师兄弟见着是她,无不恭敬行礼,当即放行。
余斗得着便宜,随马车晃晃悠悠,直达望江亭下——这清澜宗望江亭,位于江水之北,其亭高有三层,占地十丈,四面环风,通透雅致。
西走的官道行至亭前,便戛然而止。
因为过了望江亭,便是进了东南大陆第一剑宗——清澜宗!
孟雪青的马车行来,颇受瞩目,旁人纷纷避让,早有一名丰神如玉的男子迎上来:“雪青师妹?”
“大师兄。”孟雪青下车行礼,瞧出对方战意雄浑,不禁赞道,“月余不见,大师兄的战意又有精进?”
男子谦逊一笑:“前几日随几位长老前往噬魂山脉,虽不曾找到余斗,却斩杀了数头异兽,侥幸之下,突破到了八星战骁。”
孟雪青面色惊喜:“大师兄,凭你的实力,都能参加长老考核了吧!”
男子笑容神秘,向前靠近一步,从虚戒里摸出个玩意儿,却只让孟雪青看了一眼,便快速收回——
“长老令(牌)!”孟雪青又是一惊。话没说完,却见男子作了个噤声手势,连忙抿紧薄唇。
男子稍有得意的眨了眨眼,看向孟雪青身侧:“师妹,这二位是?”
“唔……”孟雪青连忙介绍,“来自故乡的朋友,赵小铭、徐青纱——别看人家年纪轻轻,已经是夫妻了喔!”
“夫妻么……”男子心里嘀咕,却有意看了眼孟雪青,旋即自我介绍,“赵公子、徐小姐,我是王城,幸会。”
余斗、严雀慌忙行礼,心里大惊:竟然是他!
王城,二十七岁,清澜宗当代大弟子!
人们谈论天赋,常会提起余斗、严雀、王肃等人的名字。但是论战力,眼前的王城,是毫无悬念的小辈第一人!
——
孟雪青莞尔问声:“今日讲学,想是由大师兄主持?”
王城满面春风:“难得你回来,待会儿演练剑法,定要替我撑撑场面!”
“师兄……”孟雪青略有嗔怪,一本正经的道,“这般场面说笑不得,师姐妹们肯定早有演练。我只是送他们过来,便要赶回西平郡省亲。”
“哦?”王城并无不悦,只觉可惜,“那你早去早回,到时候多在宗门待些时日,大家都念你得紧。”
孟雪青欣然点头:“师兄,赵公子在云霄别苑连败李曜、吴一帆二人,因此受伤不轻,麻烦师兄好生照看。待讲学结束,遣一条宗门快船,送他们夫妻回乡。”
王城心有疑惑,雪青师妹是西平郡人,回乡省亲又不急这一天,为何不等那一双小夫妻同行?
“难道说……”王城看出些端倪,当下并不说破。李曜、吴一帆皆是八星战锋,虽是丹药堆砌的武境,也有几分实力。
眼前的少年能够击败他们,定得太子喜爱。
雪青师妹先行一日,便是要去西平郡彻查底细,太子好将二人收为己用。
然而,王城细细端详,忽的说出一句话来:“这位赵公子,我们好像……见过?”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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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余斗“宠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