郤向阳心疼地说：
“妈，你这是累的，天天起早贪黑地干活，又舍不得吃，发头昏了。”
“没事，过下就缓过来了。”母亲生怕儿子担忧，艰难地挤出笑说，“发头昏，这是老毛病了，用得着担心。走，回家去。”
母亲还想挑粪桶，给儿子抢了过来挑在肩上。
郤向阳一手扶着压在肩膀上的竹扁担，一手搀扶着母亲，摸黑往家里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母子俩才来到了家门口。
郤向东一直坐在大门边，瞧见弟弟搀扶着母亲，惊得从竹椅上跳了起来，一脚跨进门槛，问道：
“妈怎么了？”
郤向阳一边扶着母亲往厅堂里走，一边答道：
“妈晕倒在菜地里，该是累晕了。”
郤向东着急地问：
“怎么了，妈，你怎么了？”
母亲假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声音弱弱地答句：
“没事，妈没事，你别担心。”
郤向东挪过椅子，叫母亲快坐下歇息。
见母亲在椅子上坐下，郤向阳松开手，往母亲房间里快步走进去。
很快，他便端着热气腾腾的搪瓷碗来到母亲身边，说道：
“妈，这是糖水，你快喝吧。”
母亲看着儿子笑了笑，端过搪瓷碗喝了起来。
这时，小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母亲问：
“妈，你怎么了？”
不等母亲开口，郤向阳抢着说：
“妈刚才晕倒在菜地里，我把妈扶回家了。”
“妈，你是不是病了？”小妹急得哭了起来，“妈，你要是病了，我们该怎么办呀？”
“别哭别哭，妈没事的。”母亲安慰女儿，挤着笑说，“母亲身子硬朗着呢，哪会有病呀，刚才是发头昏，喝了这糖水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小妹哽咽着说，“妈，我真怕有病倒。”
母亲强打起精神来，伸手抹了把女儿面颊上的泪水，笑着说：
“放心吧，向红，妈是不会病倒的，不会有事的。”
小妹擦了擦满是泪水的眼睛，破哭为笑，说道：
“妈，你没事就好。我……我这就把做好饭菜端来给你吃。”
说着，小妹便快步往厨房走去。
郤向东听说饭菜做好了，就跟着妹妹一起进去把它们端出来。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好了饭和菜。
见母亲能站起来，小妹高兴地叫了声妈吃饭喽。
郤向阳扶着母亲往饭桌走过去，一边关心地问母亲感觉怎么样。
母亲吃了几口饭，喝了几口鸡蛋汤，感觉好了些，笑着说：
“好多了，看来还真是饿出来的，累出来的嘞。”
小妹看着对面的二哥说：
“二哥，妈中午只吃红薯，没吃饭，剩下的饭都让我吃了。”
郤向阳心疼母亲，却用责怪的腔调说：
“妈，你怎么能不吃饭呢？”
小妹解释说：
“妈说能省就省点，好多拿些谷子去换钱还债。”
“妈，你的心思我晓得，可你不能不吃饭呀。像刚才那样饿得晕倒在菜地里，这多危险呀。”郤向阳恳切地说，“妈，你一定要吃饭。”
“就是嘛，妈，现在又不像过去那样仓里没粮，用不着这样的。”郤向东看着母亲说，“再说了，靠你省那点粮，也还不了债。”
小妹央求母亲：
“妈，大哥二哥都这么说了，你以后就不要不吃饭了，好不好？”
“好，向红，妈会吃饭的，会吃得饱饱的，好不让你们担心。”
母亲看到儿女们这么有孝心，心里挺感动的，眼圈都微微发红。
听了母亲的话，仨兄妹都放心地笑了起来。
末了，小妹撒娇似的说：
“妈，以后你要再省饭给我吃，我就不吃啦。”
郤向阳了解母亲，看着妹妹说：
“妈是疼你，才自己舍不得吃，省着给你吃呢。”
郤向东跟着说：
“就是嘛，以前没饭吃的时候，妈第一个就省给你吃。”
郤向阳看着哥哥说：
“第二个就是省给我吃，对吧？”
“这还用说，你又不是不晓得。”郤向东说，“妈省给你俩吃了，也就没我的分，跟着爸妈吃照得见影子的清粥，还有红薯野菜啥的。”
母亲看向大儿子，一脸歉疚地说：
“没办法，向东，谁叫你是老大哪。妈也晓得你想吃干饭，也怕饿着你，可总得先让弟弟妹妹吃吧，他俩比你小啊。要怪就怪妈好了！”
“妈，我没怪你的意思，刚才也就顺嘴那么说说。”郤向阳赶紧申明，“就算经常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不也长大了，还这么高大结实。”
“苦了你呀，老大！”母亲语重心长地说，“等弟弟妹妹成家了，日子好过了，到时候再好好对你，再好好弥补你。”
“放心吧，妈，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大哥的。”
兄妹俩异口同声地答应了母亲，然后看着大哥笑。
这下郤向东倒有些不好意了，嘿嘿笑了两声，摇头表示不用。
过了一下，郤向阳对母亲说：
“妈，我和大哥都在工地上干活，还是长期的嘞。”
“是么？”母亲眼里闪出喜悦之情，“这可真是太好了！”
郤向东进一步说：
“妈，我担砖，按数计工钱，向阳砌墙，一天四块。”
对母亲来说，只要两个儿子有活干能挣钱就好，便眉开眼笑地说：
“好，好哇，这样妈就不用愁啥了。”
小妹看着大哥问：
“大哥，你今天挣了多少钱呀？”
郤向东颇为自豪地答道：
“四块二！要是再早就干活，晚点回家，就可以挣更多了。”
小妹脱口而出：
“大哥，二哥，你们回起来就八块二，够多的哦。”
“现在工钱还降了点，要不能挣更多钱。”郤向东乐呵呵地说，“工钱低就低点，多担些砖就能多挣些，明天我还要担更多砖。”
“不行不行，大哥，你今天担得够多了，你要再这样干下去，撑不过半月就会累垮的，到时就麻烦了。”郤向阳赶紧劝道，“再说这活是干长期的，要细水长流，不要太累，明天你要少担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