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睁大蛤蟆眼，瞪着小伙子质问道：
“你想摆摊就摆摊呀？”
郤向阳反问句：
“王主任，我怎么就不可以摆摊呀？”
王主任把脸一沉，没好气地说：
“哟，敢用这么口气跟我说话，吃熊心豹子胆了。”
郤向阳不介意地说：
“犯不着，我只是想弄个明白。”
“连政策都没弄明白，出来摆啥个摊哪！”
“这摆摊跟政策有啥个关系呀，王主任，麻烦你说一说。”
“有啥个关系？”王主任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小伙子，神色严肃地说，“告诉你，这中间的关系大着呢，道道多着呢。”
“哦，这样呀，那就请王主任讲讲吧，我洗耳恭听。”
说罢，郤向阳呵呵笑了笑，摆出副恭敬的样子。
“这……”王主任摆摆手，“算了，你一个小鬼不懂这些，我也懒得说。现在我要说的是，你立马收拾东西滚蛋，以后别再摆地摊。”
“不让我摆摊，王主任，你总得说出个理由来吧。”
“你不懂政策，我说了也没用，不让你摆摊，你乖乖听话就是了。”
“就因为我不懂，你更得讲才是，不光要讲，还要讲仔细讲清楚。”
王主任气恼地瞪着小伙子，操着外地口音说：
“呃，我说你这小鬼，怎么这个态度呀？”
郤向阳倒是呵呵一笑，平静地反问道：
“王主任，我这可是虚心向你学习，有啥不对的？”
“你……”王主任指着郤向阳的鼻子，气呼呼地说，“好，那我就简单地说一句，现在上边不允许个人经营，摆地摊也不例外。”
“也就是说，只允许你们供销社经营，对吧？”
“对，就是个理。”
郤向阳瞅着王主任，面带笑容地说：
“我就不明白了，为啥城里可以摆地摊，可以个人开店做生意？”
“你……你见过？”
“当然。我这些东西就从个人老板那里进来的，也亲眼看见有人在大街上摆地摊，有个在自家开的店里做生意。”
“瞎说，根本就没有的事。”
“王主任，你要不信，我带你去看。”
“不用。”
“当然不用，因为你眼睛看见过，心里也清楚着嘞。”
王主任恼怒地瞪眼小伙子，没好气地喝道：
“别跟我啰嗦，快收拾东西走人，要不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郤向阳不想跟王主任争吵，依旧挂着笑说：
“王主任，城里可以摆地摊，那我们乡下也就可以摆，所以……”
王主任粗暴地打断道：
“那你就去城里摆，不要再这儿摆，听见没有？”
“这政策是不分城里和乡下的，而且上边正在鼓励我们农民搞多种经营，搞活农村经济，好增加收入，当然也就包括这摆地摊啦。”
“你……你个小鬼懂啥个政策，别在这胡说八道。”
“别欺负我年纪小嘞，王主任，也可是隔三差五就到公社去拿报纸看，当然了解国家的政策喽。现在改革开放嘛，农民也可以经商的。”
王主任愣了一愣，冲着郤向阳吼道：
“要是村里人都像你这样摆地摊，那我们供销社吃啥！”
尽管王主任粗暴蛮横，但郤向阳还是尽量克制自己，淡然一笑道：
“供销社继续做买卖赚钱呀，只是得改变了，不能像以前一样独家经营搞垄断，得跟个体经营者搞竞争了。”
“搞竞争？”王主任一脸不屑地说，“跟你个摆地摊的竞争？”
“对呀。”
王主任勃然大怒，抬脚往木板上踢过去，一边嚷道：
“对你个头！好说不听，非要我动手，哼！”
见自己的东西给踢飞了一地，气就不打一处来，怒喝道：
“王主任，你太过分了！你要再踢，别怪我动手！”
“你……你敢动我一根指头看看！”王主任指着郤向阳的鼻子，凶巴巴地吼道，“你胆敢动一下，我就让你进班房吃三两米，哼！”
“吓唬谁嘞，是你动脚在先，就算我动手也不理。”郤向阳逼视着王主任，“你大小也是个官，这样做就不怕有失身份。”
“晓得我还是个官，那就立马收拾东西滚蛋，不要再摆摊子跟我们供销社抢生意抢饭吃。”王主任怒气冲冲地挥手吼道，“滚，快滚！”
郤向阳毫不示弱，据理力争道：
“政策允许我这么做，你没资格禁止我摆地摊。你这么做，违反了政策，打击了农民搞多种经营的积极性，是要受到处分的。”
“一派胡言，吓唬谁呀！”王主任冷哼了一声，指着对方说，“郤向阳，我警告你一句，你要再敢在郤家镇摆摊，我决不饶你。”
郤向阳盯着王主任，掷地有声地说：
“我也把话搁在这，这摊我摆定了！”
“你……”王主任气得直拿脚踩木板上的东西，一边骂道，“你他妈嘴硬，看我怎么收拾你！踩了，全踩了，看你怎么卖，哼！”
郤向阳给惹怒了，伸手用力推了把王主任，喝道：
“踩坏了我的东西，我要你赔！别以为你是主任，就敢无法无天！”
“赔你妈个屁！”
王主任自知理亏，爆了句粗转身就走了。
郤向阳一个箭步窜上前，一把挡住王主任，恼怒地嚷道：
“想一走了之，没门，除非你赔我东西！”
瞧见对方一脸怒气冲冲，王主任不免有些心虚，却昂着头说：
“不经允许就摆地摊，没没收你全部货物，就算对得住你，还敢向我要赔偿，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不经谁允许了？”
“我！”
“你？你算老几呀！上边的政策都允许了，你还敢说种这话，哼！”
权威受到挑衅，王主任不禁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郤向阳，你要再敢摆地摊，我就送你去公社。”
“走，现在就去。”郤向阳毫无惧色地说，“上边有政策，我还怕你呀。走，去公社去领导评理去。”
原以为可以镇住对方，不想反倒给将了军，王主任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说：
“行，我们去见领导，看看领导怎么收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