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予此刻的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冷淡,认识他这么久,季清予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什么东西正在土崩瓦解。
于夏大脑空白了一瞬,喉咙干涩难耐,鼻尖也有些微微发酸,她轻轻张了张唇,声音有些艰涩:“对不起……”
但是季清予完全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捏着那封信转身大步走出教室。
看着季清予的背影,于夏突然鼻尖一酸,视线内的背影也越发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是她多管闲事,怪不了别人。
季清予现在,应该非常讨厌她了吧。
教室里,于夏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直到晚上放学,除了于夏自己,没有任何人发现她和季清予之间的异样。下课以后,她还是照例跟宋瑶道别,然后留在班上上晚自习,结束以后再回寝室。
季清予回来以后也没再说什么,甚至跟平时没有半点不同,那封粉色的信也不知所踪,只有于夏知道,自己仿佛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当天晚上,于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宿。当她睁开眼睛,从窗帘缝隙透过来的一束月光正好落在她脚边。
她静静看着那束月光。
今晚的月亮应该很圆,也很亮吧,只是不知道今晚的月光又是照亮谁的。
于夏反复思量许久,还是决定要跟季清予道歉。
她拿出手机打开短信,从通讯录里找到备注“9”,然后小心翼翼在对话框里打字,打完又仔细审视,再认认真真修改措辞,反复编辑了十几遍,却总是觉得不满意。
而后,像是突然泄了气一般又全部删掉。
最后,只在对话框里打了三个字——
[对不起]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二点半了,现在发短信给他,会不会影响他休息?不如明天当面道歉,是不是会显得更真诚一点?
于夏很讨厌陷入这种纠结的情绪,她下意识把手机反扣在被子上,却不想会不小心碰到按键,过了几秒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才拿起来,而屏幕上已经明晃晃出现四个大字——
发送成功。
“…………”
彻底完了。
第二天一早,于夏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拿手机看季清予有没有回复。
结果,收件箱空空如也。
连同她的心也变得空落落的。
于夏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过了六点四十,教室里的人才陆续多了起来,只不过她身边的位置一直空荡荡的。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从前季清予都是六点四十左右到的。
于夏又拿出手机检查了一遍,依旧没有新消息,她看着身边的位置默默叹了口气。
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不想理她……
过了七点,季清予和上课铃一起踏进教室。
于夏一颗心莫名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直到身旁传来椅子被拉动的声音,于夏下意识看过去,影影绰绰的光线下依稀能看见他分明的轮廓,以及清隽淡漠的侧脸。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季清予垂眸与之对视一眼,0.01秒后又若无其事移开。
于夏垂了垂眼睫,而后悄无声息收回目光。
第一节是物理课,物理老师讲课很快,于夏跟得十分吃力,一节课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下课以后,于夏照常跟宋瑶一起去上厕所,顺便打热水回来喝。
刚回教室就听见江平野问季清予中午去哪吃饭。
季清予回了个都行。
见于夏和宋瑶回来,江平野看着她们道:“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小吃店,中午一起去尝尝?”
没等于夏说话,宋瑶就率先开口:“好啊,我听说那家好像还有关东煮。”
说完,宋瑶回头看了于夏一眼:“夏夏你觉得呢?我听说那家关东煮还挺好吃的,一起去尝尝?”
于夏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飞快用余光看了季清予一眼。
少年脊背挺拔,斜靠在椅背上,无处安放的长腿索性伸直在课桌旁,神情看不出喜怒。
于夏索性收回目光,轻轻点了下头。
中午放学,几个人刚到江平野说的那家店没多久,就看见穿着十三中校服的许恬推门进来。
看见季清予的一瞬间,许恬眼神明显亮了亮。
与此同时,季清予的眉头眼见着皱了皱。
关上门,许恬大大方方走过来跟季清予,以及桌上其他三个人打了个招呼,随后视线重新落在季清予身上:“我上次拖人给你送的信你收到了吗?”
闻言,于夏心脏猛地一提,手脚僵硬得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
桌上另外两个人则是一副八卦的表情,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求知欲。
这时,于夏猛地想起她昨天在食堂问搜宋瑶的话。
——如果有人让你帮忙给你喜欢的人送表白信,你会怎么做?
于夏心跳加速,死死低着头,突然有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即将被戳破的羞耻感,可自己偏偏又无能为力。
见状,季清予心中冷笑,这会儿倒是低着头装鹌鹑了。
“季清予?”见他半天没说话,许恬又叫了他一声。
收回视线,季清予抬头淡淡道:“收到了。”
许恬眨了眨眼睛,总归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话总归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她低头看着季清予,轻声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过了几秒,于夏听见一声极为刺耳的椅子腿摩擦地砖的声音,紧接着季清予起身走出去。
于夏缓缓抬眼。
也只有在看他背影的时候,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
小吃店的大门被推开的瞬间,外面的冷风直灌进来,吹得她眼眶发酸。
季清予一直都没提短信的事,那天下午于夏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
下午大课间,于夏被吴彩玉叫到办公室,到了办公室才发现除了她还有季清予。
少年身材颀长挺拔,立在办公桌前,侧脸轮廓利落分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薄唇开合正在跟吴彩玉说着什么。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吴彩玉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余光捕捉到门口的于夏,她抬头看过来:“于夏你来了,快过来。”
季清予下意识扭头看过来。
对上他的视线,于夏动作本能的顿了了一瞬,而后才有些僵硬地走过去:“吴老师。”
吴彩玉看了她一眼:“往前面来,站那么远干什么。”
“……”
于夏抿了抿唇,又往前挪动了几步,刚好停在季清予身侧。
许是距离太近,她整个人仿佛被季清予身上的味道包围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换了洗衣液的缘故,原来的那种淡淡的皂角香被清冽海盐味替代,干净澄澈,像是海岸上扑面而来的海风,让人忍不住心潮起伏。
吴彩玉拿出上次的年级排名成绩单放在桌上:“今天找你们两个来主要是想说一下你们两个偏科的事。”
说着,她又把成绩单往前推了推:“你们两个的总分虽然漂亮,但是弱项也不能忽略,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吗?”
看着成绩单上数学成绩那栏的两位数,于夏微微垂下头。
季清予垂眸瞥了一眼,轻笑了声:“这不挺好的么。”
吴彩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英语扣的分数比你其他几科加起来还多,这叫挺好?光口语好也不行知道吗季清予!”
“……”
季清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你呢?”吴彩玉看向于夏。
“数学成绩……”于夏也找不到什么词语粉饰:“太差。”
闻言,吴彩玉又没好气瞪了季清予一眼:“你看看人家,比你可谦虚多了。”
“嗯。”季清予偏头看了于夏一眼,懒散应着:“是。”
从他的角度看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头顶的马尾,和厚重的刘海。
片刻,他收回目光继续听吴彩玉说教。
“你们两个偏科都很严重,但好在可以互补,这一次排座位我特地没把你们两个拆开,想着你们两个可以在学习上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说着,吴彩玉抬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于夏数学成绩比其他科差一些,季清予你平时多帮帮她,于夏英语成绩好,你没事多跟人家讨教讨教,听见没有?。”
于夏眼睫低垂,现在季清予心里肯定都讨厌死她了,估计连话都不想跟她说了。
就在她想着该用什么借口委婉拒绝吴彩玉的建议时,头顶突然传来少年低磁清冽的声音:“听见了。”
听见了。
他说,听见了。
于夏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扣了一下,今天一整天的阴霾仿佛也因为这短短的三个字烟消云散。
这是不是代表他会照吴彩玉说的做?
于夏心跳砰砰,心中忍不住开始思量他是真心答应,还是因为在老师面前才这么说。
吴彩玉:“那没什么事了,快上课了你们先回去吧,期中考试就要到了,这学期的活动也都基本结束了,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于夏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声,“好。”
话音刚落,她清楚地听见季清予说了一句“走了”,说完便迈开长腿往门口走。
于夏下意识抬腿跟上去,走了一半才回过神来,一时竟分不清他刚刚到底是在跟谁说话。
尽管她不知道季清予有没有把吴彩玉的话当回事,但她是放在心上的。
当天下午自习课,于夏就把自己整理的英语笔记,以及一些语法和特殊生词的用法誊写在一本崭新的笔记本上,整整两节自习课什么都没做,才把高一和高二这两个月学过的语法都誊写完。
由于同一个姿势低头太久,于夏写完以后,整个脖子和肩膀都酸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虽然身体酸痛难忍,但看着两节课的成果,于夏轻轻弯了弯唇角。
她偏过头看了季清予一眼,见他也低着头在写什么东西,只不过两个人中间隔着厚厚的一摞书,于夏看不清他在写什么,就没打扰他。
直到晚自习下课,于夏才把自己誊写好的笔记小心翼翼放在季清予桌子上,生怕让他生厌。
见状,季清予抬眼看过来,没等他开口,于夏就连忙道:“这是我誊写的英语笔记,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许是怕遭到拒绝,说完,于夏像是触动了什么自我保护的机制一样,拿上书包头也不回转身飞奔出教室。
看着于夏飞奔的身形,宋瑶愣了愣,转头问季清予:“于夏怎么了?”
季清予抬手拿起那本笔记本,轻笑了声,摇了摇头:“不知道。”
说着话,江平野看见季清予桌上的笔记本,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去拿:“老季,你品味什么时候这么独特了?还喜欢小兔子?”
于夏的那本笔记本封皮的右下角画着一只眺望远方的兔子。
“嘭”地一声,季清予骨节分明的手压在那本笔记本上:“别动。”
见状,江平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笑:“行行行,我不动我不动。”
当天晚上,于夏睡前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寝室已经熄灯,手机的光线格外刺眼。
她微微眯了眯眼,看清屏幕上字的一瞬间,于夏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快速地、猛烈地“咚咚”了两下。
[9发来一条短信]
她能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心脏依旧在以不正常的频率,飞快地跳动着。
于夏盯着小小的手机屏幕,极力调整着呼吸,小心翼翼按下阅读键。
下一秒。
屏幕一闪,她看见收件箱里静静躺着四个字——
[下不为例]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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